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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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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站著兩個人,身形剽悍,但均是陌生的面孔,一人臉黑,另外一人的面色卻是頗為白皙。 那兩人見如瑤明月出來,並不理會,面色白皙那人望著秋長風道:「秋長風,太師請你過去一敘。」 眾人一怔,不知道脫歡找秋長風何事? 秋長風亦是不知,可他素來都是泰山崩於前色不變,飛快地向朱高煦看了眼,朱高煦也望過去,二人目光相對,秋長風第一次感覺到朱高煦眼中的關切之意,微微點頭,示意說自己會隨機應變。 葉雨荷見秋長風起身,就要跟隨,黑臉的那人喝道:「沒有叫你。」 秋長風微微一笑道:「太師多半想找我看看相,一會兒就會回來,你們等我吃飯好了。」 葉雨荷知道這裡步步殺機,一個應對不好,二人說不定就成永訣。這等局面下秋長風竟還有心情開玩笑,實在讓她哭笑不得。 眼睜睜看著秋長風出了大帳,葉雨荷的一顆心轉瞬間便空空蕩蕩。 秋長風邁出帳篷,見日頭高掛,遠望山嶺,皚皚白雪如銀,群峰聳立直插雲霄,微笑道:「真是好天氣。」 這時還是嚴冬天氣,偏偏這穀內竟溫暖如春,青草紅花,湖水碧波蕩漾,實在是造化神奇。 說話間,秋長風的目光向來人的手上望去,笑容不減,可眼眸中卻有了幾分遲疑之意。 那兩人沒功夫聽秋長風絮叨,轉身向脫歡的金頂大帳方向行去。 脫歡的金頂大帳在湖水的那面,需繞個圈子才能過去。那兩人領路在前,秋長風跟那兩人走了幾步,突然止住腳步道:「我有事要……」 他話音未落,陡然臉色改變,高喝道:「你們做什麼?」 就在這時,兩道厲芒驀地從前方射出,照在了秋長風的眼上,秋長風立即閉眼。那兩道厲芒陡然化作了寒風,倏然就劈到了秋長風的面前。 那兩人拔刀、出刀。刀光一晃,先是照在秋長風的眼上,趁秋長風閉目之際揮刀砍來,無論出手的時機還是角度均是極具心思。而那兩人出刀之後才有呼嘯之聲,可見兩人出手之快亦讓人匪夷所思。 那兩人早算定,秋長風絕避不開這奪命交錯的兩刀。 可秋長風偏偏避開了這兩刀。 只因他在兩人出刀之際就看到這兩人右肩聳動,並非正常走路的動作,那更像是拔刀前的徵兆。 這兩人要拔刀?拔刀要殺他?為什麼要殺他? 所有的思緒只是轉念,光芒一起,秋長風閉眼之前就已倏然倒翻了出去,落地時雖一個踉蹌,遠沒有平日的敏捷,但他判斷仍在,幾乎沒有停頓就再退了三步,以避對手的連環攻擊。 那兩人雙刀斬空,雖是錯愕,但幾乎沒有停頓地錯步揮刀,可偏偏秋長風躲避極妙,雙刀再次斬空,從秋長風的胸膛擦過。 那兩人勢在必得的連環雙斬居然落空,不由得臉色微變。就在這遲疑之際,秋長風臉色陡變,再退一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搖搖欲墜。 秋長風還是那個秋長風,判斷敏銳不減,可秋長風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秋長風,只因為他內傷雖看似好轉,但毒傷卻已更深——深深地腐蝕了他的五臟六腑。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已讓他力不能及,甚至激得他乏力噴血。 那兩人立即再次出刀,知道眼下是斬殺秋長風的最好機會。刀光如電,再一次劃起時,驀然間夾帶了一絲明豔。 當當兩響,本是斬到秋長風面前的雙刀陡然蕩了開去。 一劍如暗夜的燈,雖微弱,卻破了那暗夜的無情;一劍如雷雨中的傘,雖不足道,卻幫秋長風擋住了那閃電的淒厲。 葉雨荷及時趕到,出劍。一劍雙分,刺在刀背上,蕩開了兩刀。 刀劍相激,有火花如華,有聲如輕鈴,有殺氣千萬,亦有似水柔情。 那火光耀亮了秋長風的眼,也耀照出那兩個殺手一臉的驚愕。他們實在不信,這世上竟有人能在這電光石火間不可思議地刺開他們的雙刀。 葉雨荷也不信,她出劍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到敵人出手的快捷兇悍,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必須幫秋長風擋住那要命的兩刀,就算舍了她的命。 刀光一開,她毫不猶豫地振腕反刺,分攻那兩殺手的喉間。 那兩個殺手悶哼一聲,陡然間倒翻而去,如同秋長風那般躲閃,可他們躲得雖快,還是沒有躲得過那無情卻又多情的一劍。 有血濺,濺地如梅花初展,兩殺手中劍。兩人落地時,心膽俱寒,他們雖然躲開了要害,但已負傷,自問無法抵擋這種快劍,再不遲疑,飛身而遁,轉瞬到了十數丈外的花樹間,消失不見。 葉雨荷沒有追,任憑劍尖的鮮血點滴地落在地上,緊張望向秋長風道:「你……怎樣了?」她不能去追刺客,那一刻,她眼中只有秋長風。她其實不像捕頭,她也不想再做什麼捕頭,她只想做個女人——在這種時候保護秋長風的女人。 秋長風的身形搖晃了兩下,只感覺天昏地暗,本想擠出個微笑,可卻緩緩地倒了下去。 葉雨荷一步就到了秋長風身邊,在他未倒地之前扶住了他,眼中含淚,無語凝噎。 她只知道秋長風沒有多少天可活了,可她看到秋長風嘴角的血,望見秋長風緩緩閉上眼時,才知道秋長風是如何裝作若無其事地挺過了那些天。 她心痛——痛得心都恨,恨自己為何到今日還覺得有奇跡——秋長風創造的奇跡。 秋長風是曾有過無數奇跡,可眼下看起來,他能呼吸下去都已是奇跡。 陽光落下,照在葉雨荷的身上,可仿佛落在秋長風身上的卻只有暗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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