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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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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臉侍衛倒是明白了沈密藏的意思,微笑道:「沈大人的意思是,既然秋長風用詭計逃了,後悔無益,只能繼續追蹤。」 孟賢迷惑道:「怎麼追?」他一直感覺是被人牽著走,有說不出的抑鬱,見笑臉侍衛不答,又困惑道:「這又和付賬有什麼關係?」 笑臉侍衛道:「方才孟千戶無故拆了百姓的牛車,這事兒若傳出去,人家都會說錦衣衛橫行霸道,難免對天子名聲不好。沈大人為孟千戶著想,提醒孟大人要賠這老漢的損失罷了。」 見孟賢臉都有些發綠,笑臉侍衛又補了一句:「那牛車是孟千戶命人拆的,當然要孟千戶付賬,你說是不是?」說罷上馬,緊隨沈密藏繼續搜去。 孟賢咬咬牙,終於還是掏出錠銀子丟給那老漢,翻身上馬,一揮手,命眾人隨沈密藏離去。 那老漢不曾想還能得到賠償,憤懣稍減,忍不住迭聲感謝。他謝了許久,抬頭見沈密藏等人早走得不見蹤影了,這才歎了口氣,回望七零八落的牛車,隨手操起牆上掛著的斧頭對著牛車敲敲打打。 修理完牛車,老漢稍事休息,又取了弓箭出門狩獵。等到午後時,竟還拎著只山雞回來了。 那老漢的一舉一動,看起來實在再正常不過。 他早上趕牛車出門賣柴,被秋長風無意看到,秋長風借他的房子掩飾,騙過了沈密藏等人,這才惹起他生命的波瀾。到如今,波瀾已平,他也沒什麼損失,自然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跡上。 老者將那山雞開膛破腹,用林前的溪水洗乾淨後帶了回來,走到爐灶前放好,又取了柴火枯草過來,慢慢地坐在爐灶前,伸了個懶腰,又歎了口氣。 在誰都以為他要準備做飯的時候,他卻面對著爐灶突然說道:「我剛才趁打獵的光景看了看周圍,他們都走了,沒有在附近留人。」 老漢望著爐灶,竟像在和爐灶說話一樣。難道說他老年寂寞,只想隨便說說話?就算是面對一個沒有生命的爐灶? 爐灶還是爐灶,它只能靜靜地聽著。片刻後,老漢拿起了爐灶上的鍋,手不知在爐膛哪個地方動了幾下,爐灶後磚夾的一面劃開個黑洞。 那黑洞森森,內裡竟還有不小的空間。 這不過是個尋常樵子獵戶的爐灶,其中恁地還有這麼精巧的機關? 機關開啟後,一個人靈巧地閃身而出,正是孟賢在木屋中見到的生病老婦,可那老婦身手活絡,顯然絕非是個垂暮老者。 老婦一躍出爐灶,立即伸手從爐灶內又拉出個老者。那老者一出爐灶,就用手掩著嘴不停地咳,等手放下時緊握成拳,本來滄桑的面容上竟然有分紅赤的熱。 那老婦見狀,急問:「你怎麼樣了?」她淚盈雙眼,眼中不但有著極深的關切,還有著天涯永伴的相濡以沫。 那老婦當然就是葉雨荷,那老者不用問,正是秋長風。 沈密藏、孟賢等人這次沒有猜錯,秋長風的確膽大包天,竟然敢喬裝了和他們面對面地說話,從而躲開了他們的追擊。但他們還是猜錯了一點,秋長風並沒有逃,他一直還留在原地。 這實在要有驚天的膽量。 沈密藏顯然也沒有料到這點,他當然更料不到,一個尋常的獵戶樵夫的爐灶中,還有這麼精巧的機關。 秋長風不語,只是緊緊地握著拳,身形搖晃下,靠著爐灶站著,說道:「沒事。」 葉雨荷陡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秋長風的手,看到有紫色的血跡從掌縫中流出,不由得哀傷欲絕道:「你吐了血?」 秋長風本中了青夜心,一夜苦戰還能支撐,但最要命的是中了鄭和那一掌。 那一掌看似輕描淡寫,但秋長風中掌後,人已完全變成兩樣。一路奔波,中途棄馬、以竹代步、喬裝打扮、隱身爐灶,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遊刃有餘,但實在耗費了秋長風太多的心機。 躲在爐灶下的時候,葉雨荷處身無邊的黑暗中,只以為是做了一場夢。秋長風卻一直一聲不吭,只怕被外邊的沈密藏聽見。見到秋長風這時咳得撕心裂肺,葉雨荷心如刀絞,只有這時候她才明白秋長風那時是忍得何等艱辛和痛苦。 秋長風竟然還笑得出來,只是笑也似乎牽動了傷勢,讓他眼角跳動不休:「我……沒事。」 葉雨荷眼含淚水,緊緊地握著秋長風的手,悲聲道:「你……」她想問,為何你到現在還瞞我?為何到現在,還是你在安慰我?我不過是當年給了你微不足道的一點關懷,但你還給我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可她終究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用顫抖的手輕輕地為秋長風擦去嘴角那點血跡,啞聲道:「我們去看大夫,好不好?」她不敢求蒼天給予什麼,因為蒼天給了她一個秋長風,讓她足慰此生。但她還有一絲貪心,想求蒼天再給她一個奇跡,讓秋長風少受些痛楚。 她的提議並不好,因為現在只要他們一露頭,就會遭到官兵的緝拿,可她還能有什麼提議?她不怕死,如果遲早都要死,為何要讓秋長風死得那麼痛苦? 秋長風望著她那淒婉欲絕的面容,咳嗽中還忍不住地笑:「我自己不就是個大夫?」 葉雨荷淚下。 那老漢忍不住也用衣襟擦了下眼角,嘶啞地道:「長風……接下來你要怎麼做?」他本來想問為什麼的,可無論為了什麼,他顯然都會支持秋長風。 秋長風喘息了一口氣,對葉雨荷道:「還忘記給你介紹了,這是我的……老爹。」 葉雨荷略帶詫異,她也一直奇怪這老漢為什麼會幫助他們,不想這老漢竟然和秋長風是親人,秋長風不是孤兒嗎? 看出了葉雨荷的困惑,秋長風解釋道:「我早就習慣這麼稱呼他了。當初我流浪,遇到你後不久,他收留了我……」 那老漢輕歎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你還會有再流浪的時候。」他說得唏噓感慨,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看了葉雨荷一眼,終於沒有再說下去。 葉雨荷只感覺這之中定有曲折離奇的事情發生,也知道這個老漢並非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因為老漢至少對沈密藏撒了謊,而且面對那些官兵,演戲演得極為逼真。 秋長風中途棄馬逃命之舉,讓葉雨荷也是意外。事實是,秋長風趕到這裡時,老漢還在家中。那老漢見到秋長風前來,很是歡喜,可見到秋長風受傷,極為吃驚。 秋長風立即請老漢趕車前往鳴鶴集,自己卻和葉雨荷喬裝成年邁的夫婦騙過沈密藏。 葉雨荷從不知道秋長風還有這種本事,但看起來秋長風的本事遠比她想的還要深不可測。秋長風甚至拿出兩對奇異透明的東西嵌入眼簾,改變了二人眼珠的顏色。若非如此,沈密藏、孟賢也不會對二人完全沒有懷疑。 要知道喬裝並不容易,除了皮膚、面容、頭髮的改變外,最要緊的是一雙眼。 偏偏秋長風能利用一種從西域傳來的物質改變眼珠的顏色,這才讓整個喬裝看起來天衣無縫,就算是縝密的沈密藏都無法看破。 秋長風在沈密藏追蹤老漢的時候,並不選擇匆忙再次逃命,他也無力奔波。他顯然極為熟悉這裡的環境,開啟了爐灶下的秘洞躲避,又故意在上面燃了些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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