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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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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五軍都督府的衛鐵衣。他刻意提高了聲調,倒不是因為姚廣孝好像耳朵聾,而是說給院外的人聽。 院外有人尖聲叫道:「怎麼,上師在這裡?不是兇手嗎?」 秋長風一聽,就忍不住地皺眉。火光一耀,衣紅如火的雲夢走了進來。 見了姚廣孝,雲夢又驚又喜道:「上師,在這裡見到你們,真的很巧。我們要去金山轉轉,上師也去嗎?」 秋長風心中歎息,暗想雲夢趕來,當然是有目的前來,絕非巧合。他心思轉念間,目光落在公主身邊一人的身上。 那人青衣黑髮,簡裝細腰,就站在公主身邊不遠,如同湖中雨荷悄然而立,看起來弱不勝衣,正是葉雨荷。 她清減依舊,見秋長風望過來,澄淨如水的秋波掠過秋長風,並不停留。 姚廣孝聽公主詢問,也不答話,只是緩緩點點頭,繼續吃著米飯。 雲夢公主見了,微蹙眉頭。她的確如秋長風所想,是按照楊士奇的計劃行事。 楊士奇雖遭朱棣呵斥,但對太子的忠心不改,感覺如今天子之威益發的難以捉摸,若不幫太子扳回頹勢,只怕太子被廢是遲早的事情。 如今朱允炆突然捲土重來,極為詭異,若能平了這場叛亂,顯然是能極大的提高太子在聖上心目中的分量。 無奈天子對太子、漢王均是不滿,竟另派趙王和紀綱前往定海平亂,楊士奇、習蘭亭等人有力難使,卻敏銳的感覺《日月歌》另有玄機,而上師亦是看重《日月歌》的再現,多半要去金山破解謎團。 當初提及金龍訣時,甯王臉色大變,之後遇刺,雖說未受傷害,但一場驚嚇後臥病在床,無論雲夢怎麼詢問,甯王都對金龍訣隻字不提,雲夢無奈,只能放棄從甯王口中知曉秘密的想法。 得知姚廣孝從水路前往金山,雲夢公主立即和衛鐵衣、葉雨荷快馬前往金山,不想路上居然碰到了姚廣孝。 衛鐵衣早知道這村子是個死村,見到院中的屍體,還是忍不住地觸目驚心,低聲詢問秋長風道:「秋兄,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 秋長風看姚廣孝保持沉默,對所發生的一切都很漠然的樣子,心中微動,搖搖頭道:「我和上師也才來不久,不懂怎麼回事。」 雲夢公主有些不耐道:「管他們做什麼,這些事情自然交給鎮江府處理。秋……千戶,你休息好了嗎?」她聲音中突然有分溫柔之意,實在是少有之事。 秋長風卻知道雲夢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沉吟道:「多勞公主費心,卑職還好。」 雲夢公主偷望了姚廣孝一眼,說道:「你若休息好了,會不會連夜護送上師前往金山呢?」 秋長風立即明白了雲夢的用意,遲疑道:「上師疲憊,又逢驚遇,為上師身子著想,只怕要休息一晚才走。公主若是著急,不妨先行趕路。卑職護送上師就好。」 雲夢公主心中嘀咕,姚廣孝不去金山,我去做什麼?眼珠一轉,笑道:「本公主若是不知道上師在此,當然會立即前往金山。可如今既然知道上師在此,當然要護送上師前往金山了。」 感覺秋長風多半會阻撓,雲夢公主有些撒嬌地望向姚廣孝道:「上師,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反對的,是不是?」 姚廣孝終於吃完飯,放了碗,只說了幾個字,「明早出發。」他說完後,起身找了些稻草鋪在地上,盤膝坐在稻草上,閉上了雙眼。 雲夢公主只當姚廣孝答應了,倒有幾分歡喜,立即呼呼喝喝,讓衛鐵衣吩咐眾侍衛輪班休息,保衛上師安寧。 晚風蕭瑟,夜幽如夢。 雲夢公主吩咐的途中,忍不住斜睨了秋長風一眼,滿是得意的表情。 秋長風見姚廣孝居然並未拒絕雲夢的請求,很是錯愕,但無從反對。略作沉吟,見葉雨荷站在院中的梧桐樹下,神色幽冷。秋長風見四下無人注意,終於緩步走到葉雨荷的身前,見葉雨荷對他視而不見,秋長風沉吟許久才道:「葉捕頭,很多事情,其實和你無關,你真的不必參與進來。」 葉雨荷沒有扭頭,冷淡回道:「我其實也和千戶大人無關的,千戶大人何必管我的事情?」 秋長風並未被葉雨荷的冷漠擊退,只是沉默片刻才道:「那你要怎樣才能退出呢?」 葉雨荷緩緩轉頭,秀眸中帶分譏誚之意,「千戶大人如果不去金山,那我就可以退出此行。」 秋長風微愕,半晌才搖頭道:「我……我不能的。」 葉雨荷冷冷道:「既然千戶大人都左右不了自己,為何想要左右別人?難道你是怕我搶了你的功勞,破壞了你們打壓太子的計劃,這才不想我跟隨嗎?」 秋長風皺眉良久,終於輕歎口氣,緩步走開,可神色中,帶分茫然。 姚三思偷偷迎上來,悄然道:「千戶大人被拒了?」 秋長風錯愕道:「你胡說什麼?」 姚三思偷笑道:「卑職跟大人久了,多少也知道些觀人之法。大人偷偷去找葉捕頭,顯然有不能對外人說的事情。你們之間,當然不會有什麼公事,古人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人在南京的時候,對葉捕頭好像就點意思,這次莫非是向葉捕頭表白情意?」見秋長風歎為觀止的樣子,姚三思更加肯定了推斷,微笑道:「可見大人愁眉苦臉的樣子,瞎子都知道大人被葉捕頭拒絕了。」 秋長風點頭道:「你不是瞎子。」心中想,瞎子想的還有點譜,你猜的全然不在譜上。 姚三思根本聽不出秋長風的話外之音,洋洋得意道:「我當然不是了,我非但不瞎,還看出千戶大人轉身離去時,葉捕頭偷偷地在看著你。女人都是這樣,越是在乎你,反倒對你越是冷漠,因此我感覺千戶大人還是很有戲的。」 秋長風抑制住回頭的想法,很是欽佩道:「那按照你這麼說,女人要是拔劍指著你,肯定是愛你入骨了?」 姚三思連連點頭道:「是呀。」又有些遺憾道:「其實千戶大人長的不差,可就是不懂女人,也不懂詩詞歌賦,不然以你這樣的身份,若是念兩句詩給女人聽的話……」 秋長風截斷道:「誰說我不懂?當初秦淮河上,我就是以一首多情的詩詞,這才打動了雲琴兒的心扉……」 雲夢公主遠遠聽了,暗中譏笑,但知道眼下不是和秋長風鬧翻的時候,因此並未揭穿秋長風的牛皮。 姚三思又敬又佩道:「還不知是什麼詩詞有這種威力?」 秋長風緩緩吟道:「這首詩你要聽好了,我這輩子就靠這首詩混呢——楊柳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他吟詩的時候,葉雨荷本不屑要走,可只聽了兩句,陡然止步,雖未望著秋長風,但目光中滿是驚奇之意。 姚三思忍不住道:「千戶大人,這好像是詠春的詞作,現在都秋濃了。」 秋長風並未去看葉雨荷,只是道:「這你可錯了,詩詞歌賦不過是言為心聲,春秋無所謂,關鍵是你心中是春是秋。」 姚三思似懂非懂,終於問道:「還有下文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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