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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他還是低估了秋長風,驚蟄也低估了秋長風。驚蟄那一拳,只是將秋長風打飛了出去,秋長風飛出看臺時並未停留,就如秋空長風一樣到了戲臺。

  在秋分應對扮猴子那人時,秋長風早早地攔住了敵手的去路。

  漢王人在看臺,見秋長風倏然而出之際,雙眉一動,喃喃道:「好一個秋長風。」他本是淩厲清冷的雙眸中,陡然現出咄咄大志。

  秋長風出刀!

  刀如紫電驚虹,彙聚天光地氣,倏然從扮猴子那人的脖子上劃了過去。這一刀,時機也是算的極准,有如刺客精心策劃的一擊,一擊必中。

  人頭飛起。

  秋長風的一顆心卻沉了下去。

  漢王雙眉一動,眼中驀地現出極為詫異古怪的神色,眼前發生的事情讓身經百戰的漢王,一時間也無法適應。

  眾人都難以置信眼前的情形。

  無頭的扮猴子之人竟然沒死,而且在空中一翻,一腳踢在了自己的頭上。那猴頭帶著油彩、驚怖甚至十分的詭異,向秋長風射了過來。

  這種詭異的情形讓人在青天白日下看到,心中也升起鬼氣森森之感。難道說這扮猴子之人,真的是什麼八萬四千銅頭鐵額獼猴王,神通廣大,變化無窮,頭都沒了,還能活命?

  有膽小的,甚至嚇得尿了出來。

  秋分不怕,他斃了四人,終於撲了過來。就算那扮猴子之人是鬼,他也要補上一刀,讓那扮猴子之人鬼都做不成。

  秋長風目光一閃,倏然而落,喝道:「閃!」他才一落地,就連環滾了出去。

  猴頭碰到了旗杆上,只聽到驚天動地的一聲大響,煙塵彌漫。

  秋分雖得秋長風提示,還是被那股熱浪衝擊在身,一口鮮血湧到喉間,幾乎要噴了出來。原來那猴頭中竟藏了烈性炸藥,一經引發,就爆炸開來。

  戲臺四分五裂,煙塵高起,等到煙霧散去後,扮猴子之人和秋長風,都已不知下落。只餘一幫看客目瞪口呆地坐在看臺上,甚至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秋長風知道。

  他知道刺客要殺甯王,他知道刺客最少有五人滲了進來,他知道武功最好的刺客,就是那扮猴子之人。那人居然在他出刀之際,用東瀛罕見的偷梁之忍術,逃得性命!

  刺客居然是個忍者。

  方才被秋長風砍下的猴頭,並非那人真正的腦袋,不過是忍者常用的障眼法。這種戲法本是西域那面傳過來,傳到東瀛,又變成忍術之一,但在假的頭顱中加了極為猛烈的火藥,可說是極具威力的殺招。

  如瑤秀天地,藏地撼山川,甲賀流風水,伊賀火裡英!

  藏地部擅長土遁之法,伊賀家族卻擅長火藥製作,炸藥如此強烈,難道說刺客是伊賀部的高手。

  這些忍者陰魂不散,從普陀到青田、南京,從普陀命案到搶《日月歌》,直到如今刺殺甯王,處處都有他們的蹤影,他們所為何來?他們來殺甯王,又是為了哪般?

  秋長風思索的時候,早出了王府,竄到巷口,要追尋刺客的下落。但舉目望去,哪裡還有那刺客的蹤影。

  陡然有道青影從秋長風身邊一閃而過。

  秋長風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喝道:「你……」話音未起,半空一道電光劃過,秋長風立即鬆手倒退,感覺青峰入骨般的寒冷。

  一劍劃落,幾乎擦著他的手腕而過。

  要不是秋長風縮手夠快,幾乎被那一劍把手砍下來。

  那青影一劍劃落,才要繼續前行,秋長風突然道:「刺客是忍者伊賀部的高手。」他已經認出,青影就是葉雨荷。

  葉雨荷終於止步,冷漠道:「那又怎樣?」方才刺客襲擊甯王時,她第一個念頭是要救甯王,可見到穀雨出手,見公主也被衛鐵衣護衛,立即轉念要擒刺客。

  事發突然,看臺眾人各有目的職責,只有葉雨荷目標搖擺。幸虧她猶豫片刻,不然沖到戲臺上,只怕要被炸藥波及。她慢了一步,見炸藥如此犀利,忍不住驚心。

  葉雨荷畢竟是捕頭,立即判斷這是刺客的障眼法,目的是逃出府中,當下躍出高牆。閃目間,見到遠遠處有人影閃動,才待追去,就被秋長風制止,等再扭頭看去時,刺客早就蹤影不見。

  秋長風望著葉雨荷,眼中有分隱藏的關切,還能平淡道:「你就算追,也要小心些。」

  葉雨荷望著遠方,冷漠道:「不用你假扮好人。你攔住我追刺客,莫非是自己想追,討個功勞?」她終於還劍入鞘,可眼眸中寒光似乎比劍鋒還要冷漠。

  她快步前行,顯然還沒有放棄追蹤刺客的念頭。

  秋長風緊跟在她的身後,說道:「葉……捕頭,我還沒謝謝你前晚救了我。」

  葉雨荷目光流轉,冷笑道:「你不是對公主說,什麼都忘了嗎?」

  秋長風雙眸中帶分悵然,若有所指道:「有些事情,我永遠忘不了的。」

  葉雨荷霍然止步,冷淡道:「秋長風,我救你,只因為覺得你還不該死。但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根本沒有任何瓜葛,我根本不想再見你,也不要你記得。你這些風言風語,最好留到秦淮河上去說。」

  她轉身又走,聽秋長風在身後道:「葉捕頭,其實秦淮河上,並非你想的那樣。」

  葉雨荷冷冷道:「我想的是什麼樣?」

  秋長風噎住,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他不是不知道,這種事情本來越描越黑,他也一向淡定自若,智珠在握,但在葉雨荷面前,他總好像少了冷靜,多了惆悵和惘然。

  頓了片刻,見葉雨荷走遠,秋長風終於揚聲道:「你好像對錦衣衛很有成見?其實錦衣衛做事……很多也有苦衷。」

  葉雨荷突然手握劍柄,止步轉身,秀眸中竟然夾雜分怒火,「那好,你告訴我,解縉被殺,你們有什麼苦衷?」

  秋長風微怔,不等回答,就見葉雨荷冷笑道:「答不出來了吧?」

  秋長風笑容苦澀,喃喃道:「其實其中也有內情。」他說得很輕,輕得連葉雨荷都沒有聽到,見葉雨荷遠走,他抬頭望向天空。

  天藍藍,藍如海,高遠深廣的如同寂寞的心。

  他眼眸中突然閃過分詫異,追上去叫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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