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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孟賢詭異笑道:「卑職聽他說在秦淮河有個相好,這幾天想去……」說罷咳嗽幾聲,言下之意有著說不出的猥瑣。

  雲夢公主一拍桌案,罵道:「本公主急得要死,他卻優哉遊哉的風流。」她從不去想為何會急,心中恨不得把秋長風扔在秦淮河裡。她已經有了張良計,可秋長風偏偏沒有準備過牆梯,讓她一時間反倒無從應對。

  這個秋長風到底想著什麼,雲夢公主從未有一次猜中過。不知許久,葉雨荷突然道:「他若是要在南京待上十天,公主的機會就來了。」

  雲夢公主詫異道:「我有什麼機會?」

  葉雨荷有些奇怪地望著雲夢公主道:「公主不是怕秋長風偷回《日月歌》嗎?他如果留在南京,公主不正好去順天府?他那時,想追也追不上了。」

  雲夢公主微怔,這才想到自己最近被秋長風氣糊塗了,一心想要算計秋長風,反倒忘記了本來的目的。

  她本來是準備帶著《日月歌》去見姚廣孝,如今秋長風放鬆,的確是她的機會。

  雲夢公主忍不住地笑,才待開口,一人突然掀簾而入,說道:「公主不必去順天府了。」

  眾人一驚,不想還有人在外。扭頭望去,見到那人丹鳳眼,容顏儒雅,赫然就是楊士奇手下的謀士習蘭亭。

  公主又驚又喜,問道:「習先生,我們為什麼不用去順天府了?你怎麼也到了南京?」

  習蘭亭苦笑道:「因為根據確切消息,上師也要到了南京。楊大人因此讓我早來幾天做準備,楊大人近日也會到南京。」瞥了孟賢一眼,欲言又止。

  他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見孟賢在此,早知道孟賢做什麼。他故作不見,避免彼此尷尬。

  雲夢公主失聲道:「什麼?那個和尚道士也要來南京?」自從她記事起,好像就很少聽說姚廣孝出慶壽寺,更不要說南下到南京,可姚廣孝突然南下,難道意味著有什麼驚天的事情發生?

  或許這事和《日月歌》有關?雲夢公主想到這點,怦然心動。

  葉雨荷蹙眉道:「秋長風定了十日的客房,難道說知道上師會來?他也算准了,公主遲早還會回南京的,因此在這等待?」

  雲夢公主心中一凜,望向孟賢一眼,冷笑道:「你好像什麼都知道,可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

  孟賢滿是尷尬,這個消息,他的確並不知情。

  雲夢公主冷笑道:「你還愣著做什麼?趕快去看看秋長風做什麼,一有消息,立即告訴本公主。」

  孟賢不迭點頭,快步退下。

  葉雨荷見習蘭亭想說什麼,好像不便的樣子,主動道:「我去外邊看看。」

  習蘭亭見葉雨荷知趣退出,暗贊這女子懂得察言觀色。等只剩他和公主的時候,這才不解道:「公主,你到了南京,怎麼不去見太子呢?」

  如今太子朱高熾身為南京監國,當然一直在南京留守。雲夢公主到了南京,不去見大哥,倒有點說不過去。

  雲夢公主頭一次露出苦澀的笑容,嘟嘴道:「我也想見大哥呀。可我現在是為大哥做事,若去見大哥,被二哥見到,多半不滿,甚至認為我和大哥密謀對付他。這件事,我暫時不想讓大哥和二哥知道。」幽幽歎氣道:「做太子有什麼好?怎麼二哥總是看不開呢?」

  習蘭亭望著雲夢,眼中帶分讚賞。他看得出,雲夢公主,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快樂,她也是憂愁的。

  太子、漢王之爭,讓雲夢左右為難。她不想讓漢王咄咄逼人,可也不想讓漢王誤解她這個妹妹。誰又想到,這個刁蠻任性的公主,居然會有這種體貼的一面。

  沉默片刻,習蘭亭輕聲道:「公主這番心意,太子就算不知道,也是很感激的。不過在下來見公主,還想和公主說件事……」頓了下,望眼四周道:「聽說……聖上也要到南京了。」

  雲夢公主一驚,失聲道:「父皇來做什麼?」

  朱棣一直坐鎮北疆,清除韃靼、瓦刺禍患,突然來到南京,比姚廣孝前來還要讓人震驚。

  朱棣、姚廣孝不約而同來到南京,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玄秘?會不會和太子、漢王有關?雲夢公主想到這裡,一時心亂如麻。

  孟賢也是心亂如麻,恨不得砍秋長風幾刀。

  他出賣了秋長風,卻覺得秋長風實在不夠仗義,該說的事情,一件都沒有提及。這個秋長風,顯然對他也有戒備。

  可見到秋長風打扮利落、好像要出門時,孟賢臉上的笑容比夕陽還要輝煌,忍不住問道:「秋兄可是去秦淮河上會相好嗎?」

  秋長風點點頭道:「六朝金粉誇古都,無邊風月話秦淮。像我們這樣的人,在秦淮河若沒有個相好,豈不是很沒面子的事情?」

  孟賢恨得咬牙,笑得燦爛道:「秋兄說得正合我心。我在秦淮河上……其實也有幾個相好,什麼萬婷婷,卞小婉呀,也都見過。還不知秋兄的相好是哪個?」

  萬婷婷、卞小婉都算是如今秦淮的名妓,孟賢只是聽過,卻從未見過。這刻說出,卻不怕秋長風揭穿,因為他知道這種女人,秋長風肯定也沒見過。

  感覺到秋長風打量他的眼神很受用,孟賢哈哈道:「秋兄要去秦淮河,不如和在下一同前往如何?」

  秋長風拱手道:「孟兄老馬識途,倒要指教一二了。」

  孟賢一顆心飄了起來,當下和秋長風出門到了秦淮河邊。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夜泊秦淮河,就算不近酒家,但聞香風十裡,聽鶯鶯燕燕,讓人置身其中,已然微醺。

  秋長風、孟賢二人找了艘小船,蕩在河面。秋長風望著河面上穿梭如鯽的畫舫,聽著笙歌漫漫,感覺著旖旎風光,本是明察秋毫的眼眸中,似乎也帶分煙水沙月的朦朧。

  孟賢一直奇怪秋長風丟了《日月歌》,為何不緊不慢的樣子,忍不住問道:「秋兄丟了《日月歌》,還這般悠閒的樣子,難道不怕上師責怪嗎?」

  秋長風緩緩轉過頭來,若有所思道:「孟兄怎麼知道我丟了書呢?」

  孟賢心頭一沉,不想無意漏了風聲,竟還神色不變道:「客棧那晚,雞飛狗跳,不問可知,公主是為了《日月歌》而來。那之後,秋兄一直跟著公主,在下猜測,只怕那書早到了公主手上。不知道小弟猜得對不對?」說罷大笑。

  秋長風移開頭去,微笑道:「孟兄料事,簡直賽過諸葛之亮。」岔開話題道:「不知道孟兄的相好是哪位?不如讓這艘船先把孟兄送過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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