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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他知道徐欽雖全力去查,多半也還查不到這些細節。果不其然,衛鐵衣搖頭道:「這個嘛,徐大人也不知道。」

  楊士奇心思轉動,問道:「秋長風是在這十年來,逐級升遷,到了千戶一位嗎?」

  衛鐵衣搖頭,臉色古怪道:「他在三年前還是個校尉。」

  楊士奇長眉一挑,滿是驚詫道:「你是說他在這三年來,從校尉升遷到了千戶的位置?」

  衛鐵衣只是慎重地點點頭,也是滿臉的驚奇之意,他當然知道楊士奇驚奇的是什麼。

  錦衣衛以指揮使最大,官職正三品,其下有同知、鎮撫、千戶等職。千戶正五品,職位已經不低,更重要的是,錦衣衛是皇帝最信任的親軍,若出京查案,多是奉皇帝旨意,不要說同等五品大員,就算各地衛所的指揮使,官至從二品的各省布政使,都不敢輕易得罪錦衣衛。

  而千戶之下,有副千戶、百戶、試百戶、總旗、小旗等職,小旗是從七品官。小旗之下,才是將軍、力士、校尉等職。

  這也就是說,一個錦衣衛中的校尉,最多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官,地位很低。可秋長風竟能在三年的時間內,從校尉躍升為官至五品的千戶,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半晌後,楊士奇這才道:「這人究竟立了什麼功勞,能升遷的如此之快?」他雖說對朝廷的升遷任免極為熟悉,但對錦衣衛這支,全不知情。因為錦衣衛內部的一切事物,只有皇帝和指揮使才能過問。

  果不其然,衛鐵衣也搖頭道:「徐都督也不清楚,但他會去查查。」

  楊士奇喃喃道:「錐立囊中,其鋒自現。這人能用七年的時間隱忍,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本對秋長風並不在意,但經慶壽寺一事,調查秋長風的底細後,這才察覺,原來這個尋常錦衣衛千戶,居然也很神秘。

  葉雨荷本是沉默,聞言道:「紀綱得秋長風這爪牙,可說是如虎添翼。」她似乎對錦衣衛沒什麼好感,這才這麼說,但她顯然也覺得秋長風這人,遠比表現的還要深不可測。

  雲夢公主沒有聽出葉雨荷的言下之意,卻如得知音般,連連點頭道:「是呀,秋長風為虎作倀,我總有一日要收拾他。」

  楊士奇沉默半晌,等衛鐵衣退下後,突然道:「公主,秋長風橫空殺出,其實並非全是壞事。」

  雲夢公主秀眸困惑,詫異道:「看到那死人臉就討厭,怎麼會有好事呢?」

  葉雨荷清冷的臉上突然帶分異樣,一旁道:「楊學士可是說一山不容二虎嗎?」

  楊士奇略帶詫異,讚賞地望了葉雨荷一眼。他也只知道葉雨荷是浙江省十一府的頭名捕頭,和雲夢公主很是投緣,不想此女秀外慧中,不但劍法高強,而且心思細膩,居然看出他的心意。

  雲夢公主卻是想了片刻後才遲疑道:「楊大人是說,紀綱雖用秋長風,但不能容他?」

  楊士奇點頭道:「不錯,紀綱為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雖能用人,但無容人之量。秋長風眼下鋒芒已露,只怕很快就會引發紀綱的猜忌,錦衣衛內鬥,對我們並非壞事。」說罷嘴角帶分笑,意味深長道:「因此嘛……公主其實也不必太反感秋長風。他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葉雨荷一旁道:「楊學士的意思是……如果公主能夠利用秋長風,甚至可牽制紀綱?」她本是冷漠,但一提及錦衣衛的事情,倒很有興致。

  楊士奇心中略帶奇怪,可只以為葉雨荷和雲夢公主交好,是為雲夢著想,點頭道:「不錯。」

  雲夢公主終於明白過來,扁嘴道:「楊學士,你讓我向那個死人臉示好?」

  楊士奇沉默不語。

  雲夢公主見狀冷笑道:「哼,讓我向他示好,下輩子吧。我不但不會向他示好,還會讓他後悔,後悔今天為何要搶我要的東西。等著瞧吧。」

  她笑容突然變得得意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這時一道閃電劃破雲端,耀照了半邊的天空。

  有驚心雷響,動人心魄。

  楊士奇暗自皺眉,不知道雲夢公主為何這般得意,可他心中更是不安,隱約覺得暮色沉沉,雷電驚心,姚廣孝今日的舉止更讓人驚心。只有葉雨荷坐在那裡,神色不動,望著天空的閃電,目光中似乎也有光芒閃爍。

  烏雲散去,碧空如洗。晨風蕩漾,有如柔軟的歌聲。

  有小船順水而下,伴著潺潺流水,好似天籟之樂。

  槳兒蕩水,船到橋頭,一人躍上岸來,詢問道:「船家,前面就是分水縣了吧?」隨著那人上岸的還有兩人,一人神色精明,短髭如針,另外一人眼睛很大,略帶憨厚。

  那船家回道:「客官說得不錯。前面就是分水,這紫溪到了分水而止,就算出了杭州府了。」

  先前那人點點頭,丟下塊碎銀,船家感謝離去。那人望著前方的縣城道:「我們需要三匹馬兒……」

  短髭那人眼珠轉動,詢問道:「秋兄,我們已經出了杭州府,究竟要去哪裡,你如今可說了吧?」

  秋兄笑笑道:「孟兄何必著急,到了不就知道了?我們棄船南下,需要馬匹代步,指揮使一直說孟兄為人精幹,這買馬的事情,還要有勞孟兄,我和三思在此等候,還請孟兄早去早回!」

  孟兄心中恚怒,暗自罵道,秋長風,你真的把我當作你的跟班不成?

  下船的三人,正是錦衣衛秋長風、孟賢和姚三思。

  原來秋長風被姚廣孝留在慶壽寺五個時辰後,隨即出塔向紀綱請命南下。秋長風南下,當然是奉姚廣孝之命行事。

  這件事究竟是什麼,秋長風卻不說出。

  紀綱雖很想知道究竟,但見秋長風如此,也不詢問。他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當然知道什麼事情可知道,什麼時候裝作糊塗最好。

  紀綱讓秋長風放手去做事情,又讓秋長風挑選人手跟隨行事。出乎意料的是,秋長風只選個姚三思,紀綱不解,又指派孟賢跟隨,秋長風並未拒絕。

  秋長風三人出了順天府,一路過黃河、長江、太湖,眼下進入了浙江省,甚至過了杭州,可具體要去哪裡,孟賢也不知道。

  孟賢一改常態,對秋長風刻意奉承。可他奉承也好,針對也罷,秋長風始終是那不鹹不淡的表情。孟賢多次打聽,只盼能得知秋長風究竟要到哪裡要做何事,可始終不得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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