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王妻 | 上頁 下頁
二二八


  自幼,或是目睹父親妻妾間的喧鬧委實太吵,或是父親的多妻也並未使他更快樂,對女子,除了姐姐、恕兒,後來,又多了墨兒,我允許親近外,其他人,只能得我厭煩。而這個小笨蛋,成了最大的例外。

  但氣中怒中,不期然地,心頭反而多了一份篤定出來:這輩子,不管前途會有何事發生,小笨蛋已註定是我不二之妻。

  「霽哥哥……」

  「閉嘴!」

  「霽哥哥,靜兒只說一句啦……」

  「說!」

  「這一次不疼哦……」

  「閉嘴!」這臉紅的話兒,她也說得出?雖然我們正在做的,是更讓人臉紅的事……

  ***

  篤定雖篤定,我卻不能任墨兒為所欲為。拿著剩餘的×藥,對她施以小懲,但沒想到,緊接其後,她又中了碧月橙如出一轍的陷阱,更沒想到,在碧月橙安排的那個男人來時,她竟揮手要我離去。

  攀在樹上,我瞰清了那個進入她房內男人的臉,碧門大當家?墨兒當真確定?

  我猶記得太秀園內,墨兒為傅洌流下的淚,那時我已曉得,墨兒動了情。墨兒雖灑脫野性,但對情感從不輕慢,若心底有一個人時,斷不會按受另一個人。她既愛上傅洌,為何接受得了別人?

  如果只是藥性使然,這更不似墨兒個性。如果是為我們的復仇之路拉籍碧門這個強大助力,我絕不允許我的姐姐拿身軀換取,哪怕是她自己的意旨,我亦不准。所以,我攀上了那座屋頂……

  在聽見了傅洌的聲音後,我頓悟,亦放心去了。

  在第一次見到傅洌那張溫雅如玉的面孔,因墨兒生變時,我便知,他,已逃不脫墨兒的情網。或者,他欠茹兒姐姐的,該由墨兒來討還?

  細想,太秀園裡,他竟一眼辨出恕兒並非墨兒,兩張形如對鏡對攬的臉,在她們不言不語靜坐之時,我尚且要費番工夫去認,他能輕易分辨,概因征服他的,是墨兒的靈魂,而不僅僅來自那張美麗容顏。

  同樣一張臉,他承受得下墨兒的穿胸之匕,卻忍不得恕兒的冷言諷語。他斷恕兒腕骨,卻為保墨兒不惜一軀。這個男人,這個我以為永遠不會愛人的男人,一旦用情,竟是如此完全徹底……從某些面上,他與靜兒笨蛋何其相似?

  我只得說,愛上墨兒,且為墨兒所愛,是他的人生至幸,與……不幸。

  自求多福了,孝親王,還有,碧門大當家。跨過碧門高牆之時,我如是付道。

  我活至今日,因凡事多思少言,一生中少有悔時。唯有一事,是我終生難釋之痛。

  那一天,我不該放小笨蛋離開。

  兆安殿,她才被推出,嬌小身量上歷歷鞭痕血漬,使我首次體味,原來世間真有欲將人磋骨揚灰的恨意。

  太子拿了她供詞,說她已供認不諱:與諶家勾聯,謀同叛變。

  我怒,怒她,怒這個笨蛋,為何不早早供出,讓自己吃受那些苦?

  由始至終,她都未抬頭看我。進殿門時不曾,太子舉供時不曾,與墨兒配合演了那一場戲時,也不曾。

  我豈會不瞭解這個小笨蛋的心思?她是覺有愧於我,心內,已一廂將這份情緣斬斷了。

  我恨,恨自己必須顧忌,必須顧全,而不能出手保護自己最愛的女人!哪怕,親眼見著四皇子一腳踢她腹上,親眼見她痛得眉目痙攣,我也只能袖手旁觀!

  墨兒的手,握在我腕間,我們心由來能互體心情,她傳遞來的,我收到,我按下……

  ***

  衛哲以衛家地行之術自地牢內偷渡出了靜兒,交給了肆意的肆意堂,以送她遠避京城調養。但,肆意卻連夜通過密道進了雲伯侯府,告訴了我一個令我焚心刮腑之訊:

  「大夫為靜兒號脈療傷,發現她除遭受重刑致下的重傷外,尚有……尚有產後之狀,腿間血塊淋漓,大夫依據情形斷定,許是三個月了……」

  「……不——!」

  「諶霽,接受這個事實,我們想的,是如何走下一步。」肆意道。

  我,我們失去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跪在冰冷地磚上,猶處無際冷窖。

  「她一直昏迷未醒,加之年稚單純,並不知道自己曾有孕且流掉胎兒,告不告訴她,取決於你。」

  我犯了怎樣的大錯?她來探我,我和她尚溫存枕席,怎就毫無所覺?我明明心底無限眷戀,怎就沒有留住她?怎就沒有,怎就沒有!我掄拳,施盡全力捶向磚面,怎不痛?怎不痛?怎不能將心上那把無形鈍鋸割出來的痛分去毫微?

  肆意握住我的肩,「需要我幫忙做什麼?」

  「二皇子在何處?」

  「正在謀劃逼宮。」

  「那便先找另一個。」是他的那一腳,還是那些鞭,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為吾姐,吾妻,吾兒,討回每筆積欠之帳。

  「衛哲尚在外面,今夜就動手罷?」

  「將他留給我。」

  「這有什麼問題?」

  四大家族同枝連氣,儘管朝廷曾施盡方法使四族隔離分隙,但所能改變的,也只是表面。四族每一人,在

  幼年時便將一個信念植入心底:若想在伴君如伴虎的朝堂存活下去,四族需唇齒相依,永不相棄。

  我將四皇子一刀刀,極精心地切割開,尤其他那只腳,那只曾踹過靜兒小腹的腳,我分了不知多少刀,過後,我擦了手,差人買了一個精緻大盒,將四皇子一塊塊裝殮進去,好好存著,以備當大禮送出。我要那個二皇子,在死前,先死一次。

  ***

  我失去了我永遠不知男女的孩子,而墨兒也差點失去她的骨肉。聽著她的哭聲,我發現自己,既不是一個良夫,也不是一個良弟,不能保護所愛,不能護衛家人,我……

  恍惚中,小笨蛋的哭聲摻來……不,墨兒的險失已使頑劣強悍地她恐懼至斯,小笨蛋若得知,她會如何?

  不,她永遠不會知道!

  我不會告訴她,永遠不會告訴她,我們有一個孩兒在知道的同時便已失去……這個苦,只當有我一人來嘗;那個孩子,只能委屈,永遠接受我這個父親一人的心之憑弔。我的兒子,還是我的女兒……

  番外 諶霽 (四)

  「……啊啊,霽哥哥,你出去,靜兒沒臉見你,沒臉見你,靜兒出賣了你……你出去啦!」

  「你這個笨蛋!」若不是看她傷勢未愈,我定不饒她。

  「……嗚嗚……嗚嗚……靜兒是笨蛋,是叛徒,靜兒出賣霽哥哥……靜兒該死,靜兒不該活著……嗚嗚……」

  「你……當真是個笨蛋!」我避開她的肩上、胸上、臂上的傷,抱她在膝上,「笨蛋,我當時便猜到,你必然有苦衷在身。現在業已知道,二皇子拿你父親的安危要狹你,是你們的副舵主戴天出賣了你們對不對?我已將他拿下了。」

  「嗚嗚,霽哥哥……哇哇……」小笨蛋抱了我頸,放聲慟哭,淚順我衣領,流進胸前,淌到心際,「……靜兒怕……怕霽哥哥不要靜兒……霽哥哥不要靜兒……靜兒就去死……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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