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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小的叫阿、阿……」

  「阿列!阿列又如何?」氣咩,皇帝了不起,一登大位,名字竟成了忌諱,除他一人,別人竟是碰不得了?

  蘇遠芳螓首深感無力的垂搖,「墨墨,你縱忘了你肚子裡的那個,還請記住老娘懷裡的這個。您這樣的肆吵,吵醒這個好不容易睡著的妮子,老娘可是要一齊打的哦。」

  此時際,雪魔女胸前,一個羅綺包裹的小娃,呶著鮮紅小嘴,鼓著粉紅腮頰,睡興正酣。

  諶墨猶瞪著那掃地小役不放:「不需改,若我知你改了,本少爺那你的皮給我兒子做皮鼓!」

  小役一瑟,好不委屈,但攤上這樣的主子,哪裡說理去?扁扁嘴,「小的知道了,小的不改就是了……」

  挺著便便大腹,勢如女王的女主子滿意了,揮揮手,「去玩罷。」

  大赦天下啦!小役撒了腿狂跑,逃脫生天去。

  「小天兒,小天兒,還在睡哦,小天兒,姐姐疼哦……」嘻,這張小小臉,粉粉嫩嫩,軟軟綿綿,好摸哦,好……

  啪!嫩筍般的手背,遭遇一記狠打!

  疼喔~~。諶墨水眸大瞠:「做什麼?」

  「你的手在做什麼?」

  「摸小天兒。」

  「摸?」

  「……摸到極致,當然要掐一把的嘛。你們嫩滑的小小臉皮,不掐豈不有負蒼生?」

  「不孝女!」雪魔女美顏起怒,「老娘當然比你更知這個道理。但老娘都忍住了,你為何不忍?要動也等她醒時,這時際好不容易給老娘一個清淨,你想累死娘是不是?」

  諶墨摸著自個溜圓肚皮,不忿道:「哼,此時這般小氣,將來也別想碰我的小妖魚小墨墨一下……」

  蘇遠芳啐回:「大不了屆時換著來,老娘不以為你能抗拒得了我的小天兒?」

  咳!咳!有人難耐喉內渴癢,出聲以示存在。

  為護佑這位碧門上下捧在手心裡的女主子,碧瀾丫頭特向四長老請命,親自坐鎮,整日不離諶墨左右。時下,碧丫頭便在這涼軒的一角俯案處理公事。於是,何其幸哉,那母女兩人的言來語往,全無遺漏盡收耳中……

  第三十七章 人之心

  金鑾殿,最能彰示皇家至尊至儀之地。

  踞坐那蟠龍附雲的高高龍位,俯視群臣,每人每面,都能一覽無餘,那操之在我之察,更是激發得最上位者雄心噴薄,龍氣浩瀚。於是,帝王氣度,由此經時經刻經日養成。

  但,此時龍位上的某人,卻只有滿心倦厭……

  「陛下。」新任右相猶在捧笏稟述,「前些時日,因外憂內患,陛下為國為民操勞,無暇思及自身之事,令臣萬分敬仰。但時過三月,萬事俱定,四方泰平。為陛下龍體考慮,這後宮之事也該提到日程,首當其衝的,即是封後之事。」

  「章大人說得有理。」戶部尚書方步出列,「後者,國之母也。此事萬不可再拖。」

  有臣子道:「臣以為既然現今天下已定,該出後儀接回諶娘娘,入主月華宮。」

  即有人曰:「據臣知,這位雲伯侯千金並非長在深閨,身上頗有江湖習氣,如何母儀天下?」

  「諶娘娘乃陛下元配,才貌雙全,且出身名門世家,如何居不得這後位?方大人這江湖習氣之說,又是哪裡聽來的道聽途說?」

  「陛下元配自當享受殊榮,但踞後位者,須四德兼備,方能成陛下良賢內助。雲伯侯,您敢說您那位愛女可俱此德?」

  不待雲伯侯啟口,已有人叱:「你好生大膽,竟敢辱娘娘無德?」

  「你休想斷章取義?陛下,臣只是想說……」

  高踞上位者,輕抬一指,滿堂爭論頓止。

  一雙隱在冕板垂下的五彩旒串後的細長鳳眸,因這些對妖人兒的肆論,已呈上幽暗之色。他知,若他坐在此位上不改,此樣情景必然屢演不窮。自古君王無私事,所有事,即是天下事,即是國家事。但是,這些人明不明白?那些受制于禮,受制於理,受制于臣的君主,是因其皆有為千古明君的理想。他若無意,又豈容他人放肆!

  「雲伯侯女自嫁朕後,深得朕意,不管她是否為後,她永遠是朕的妻子。既是朕的妻,即是你們的主,爾等既是飽學之士,該明主僕有別之理。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朕不想聽你們口中再冒出任何有關朕妻的言論,朕不想再聽到有人拿朕心愛之人論事,諸位大人,可聽到了?」

  「……臣遵旨。」

  「現在後宮並非無人打理,太后之賢,舉世聞名,由太后為主,當屬天下之幸。但立後之事,委實國家大事,諸位大人既然如此上心,朕便全權委託義親王傅澈處理。」

  ……啊啊啊?被點到頭上的廣……不,已進階為義親王的傅澈張嘴大愣。

  「義親王,汝乃朕的愛弟,最解朕意,辭世交由你,定能辦得妥當。退朝!」

  「主子。」

  碧瀾丫頭,何等聰明。自諶墨再踏碧門土地上始,口中的「諶公子」已自動換為「主子」。假鳳虛凰也好,女扮男裝也罷,一聲「主子」總不會叫錯。「您一點也不擔心麼?」

  正在調弄琵琶,準備彈一首春江花月夜的女主子,抬起一張因精心調補、愈發嬌豔欲滴的顏容。「擔心什麼?」

  「大當……您的相公。」

  「說說看,我為何要擔心?」

  「他今時已不同往日,登在那位上,到今日也有近三月時間了,對您竟無任何安排,您不怕他……」

  「碧瀾,在你看來,這世上最難把握的是什麼?」

  碧瀾西眉稍蹙,「……人心?」

  聰明,小小年紀有此悟性,前途不可限量也。

  「人心為何不易把握?」

  「人心易變。」碧瀾一笑,「易得,卻也最難得;易失,去也最難失。」

  再次感歎,碧瀾丫頭,……「我娘當時美冠全城,與我爹的結緣亦由兩心相許開始,但美貌和愛情,並沒抵擋住男人的心變。我娘對他曾全心以赴,但在他新生變那刻始,我娘便始將心收回,那道深瓦高牆,那片榮華富貴,甚至繈褓中嗷嗷待哺的兒女,都沒留住她已經天高雲闊的心……」

  「做女子,當如雪前輩。」

  「還好她讓夫婿給強拉走了,不然聽了你這話,又要驕傲成一直孔雀。」諶墨美眸起笑,「但在很多人眼裡,我娘定然不是好女子。休夫這等驚世駭俗的事先不必說,拋下三個兒女,就會讓天下很多慈母叱為狠婦。當年阿霽隨我回來見母,想得也是她定然愧淚成行,疚心滿腹,當如,結果讓他太意外……」憶及十二歲的冰臉小侯爺當時目瞪口呆嘴愕的模樣,笑不要抑。

  「主子是說,如果您的相公另有他心,您也會如雪前輩……」

  「我不是我娘,定然不可能照搬她的所有生活和選擇。但男人的心若不在了,我的確不會再要。我不知道如果先動心的是我會如何,我的確是因傅洌愛上我,我才會愛上他,亦因他是全心全意的愛我,我才全心全意的愛他……」

  碧瀾慧眸一轉,笑道:「您的相公聽了這話,必然是極高興的。」

  是麼?諶墨驀地想到,自己竟是從未向傅洌說過這些話,縱然在兩人最親密時……

  「主子,奴婢今兒和您說些心裡話可好?」

  嗯?諶墨挑眉一笑:「若你信得過我,我也樂意提過耳朵。」

  「碧瀾雖然姓碧,但跟得人卻只是『主子』。」

  嗯,這個「主子」不是自己。諶墨有自知之明的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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