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王妻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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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馨姐姐。」垂簾深重的馬車內,一聲低喚。 坐在馬車前頭,走進邊境地區後,便將一身普通民婦漢裝換成緊腰窄袖東漠服的異族麗人無奈回首,挑開粗布垂簾,「小妖魚,又怎麼了?」 車內人,一頭烏髮梳成民間男子髮髻,一身灰厚棉袍裹住纖薄嬌軀,瓜子型的巴掌小臉上,大眼晴眨巴眨巴,竟是好不委屈,「德馨姐姐,好冷哦。」 德馨心腸當即軟了一截,撩簾爬進了車廂內,將蓋在她腿上的罩被拉至她頸,柔嗓道:「德蘭已經到前面去打點了,今夜定能睡得暖些。」 小嘴一噘:「還要多久?」 「兩刻鐘……」唉,不忍見她眸湖內的失望小瀾又水汪汪的聚起,改口,「或許一刻。」 四排長睫交錯秋波,一排貝齒輕咬下唇,「德馨姐姐也躺過來好不好?」 「哦?」明知眼前這纖秀人兒是個女子,且是個貌美異常的女子,但聽了她嘴內冒出的邀約,德馨仍是詭異地緋了雙頰。 「躺過來嘛,一起偎著,可以不那麼冷啊。」諶墨菱唇翹出巧笑,掀起了被角,「德馨姐姐?」 「你……」德馨告訴自己是憐她氣虛體寒,不忍相拒,誰知才靠了過去,即教她雙臂抱住,「你——」頰上的熱氣更盛,就連一顆心,也「卟卟」疾跳了一氣,這條妖魚…… 「德馨姐姐好暖好香哦。」諶墨芙頰如貓兒般,在女子臂上懶懶蹭磨,秀睫垂覆,滿足嚶嚀。 所以,才是「妖」魚罷?德馨無奈苦忖。 *** 天邊新月如鉤,是月初了。在中原,耗了也有四十幾日。 赫連銘高闊的身形挺佇在房門前,望那一彎月牙,目邃如海。 重至中原,他給自己的理由是,扶持遭重創的天遣會敗部復活;取道北岩,給父漢的折報中稱,是為切斷阿特幹部落與北岩的密絡通道……事實呢? 事實呢? 一張頑劣到令人惱極怒極,卻美到極致的臉,在腦內,理所當然地躍現。 是,她的確是那個關鍵的理由!重至中原,主為擄人;取道北漠,為惑追兵。 但,除了生了一張中原女子罕見、東漠女人絕無的麗顏外,還有什麼? 他素厭中原女子的嬌弱,也不喜東漠女人的野悍,所以府內姬妾,無不柔婉承歡。她粗野如地痞,頑劣如混混,本以為是這種種挑起了他訓服之欲。誰知半路中弱質突彰,嬌貴如斯。一野一弱,明明都合該惹他厭煩,可是,為何撇不下? 事實是,他無法任那尾妖魚逍遙快活,無法容忍恁樣頑劣品質的女子卻霸住自己心之一隅不去,無法……無法任她在惹了自己一腔陌生情潮之後仍屬別個男人! …… 「德蘭姐姐,這粥好喝喔。」 「好喝就多喝些,你這身嬌貴的皮肉也受虐有些日子了。」 「德蘭姐姐,諶墨厭食受虐的是腸胃,與皮肉沒有關係呢。」 「那你瘦了做甚?」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墨墨鎮日對著兩位千嬌百媚的姐姐,心猿意馬,自然是要瘦了。」 「你……你還真是……你呀,嘻……」 「嘻嘻……咳、咳……嘔——」 「呀,怎又吐了?德馨,快拿帕子過來!」 …… 赫連銘雙眉深蹙,掀足就要進到那對面的房門去,但邁了三步,終是按奈住了,並為自己那一瞬間產生的揪扯生了怒氣,崩緊褐顏,大步回到室內,「砰」然大響後,將房門緊闔住,仿若如此,便能將那尾擾亂心海的妖魚驅逐出境! 左廂房內,在兩姝的關懷柔慰聲中,聽得那一聲闔門巨響,諶墨長睫密垂,掩住了瞳底的遊滑黠光。 「妖」者,慣以百態示人,「弱」,不過其中之一也,旨在敗人征服之興。 *** 贛北河西城,交通重鎮,四經八達。東到漠原,西出陽關,北至塞外,南行郴河,若不想繞遠翻涉急流險灘,崇岩巉嶺,它是必經不可的樞紐之點。 此時際,位於這座樞紐重鎮鎮北端的雲安堂內,坐堂大夫正對著一位美如天人的貴公子無力翻著白眼。 「你確定他們是向北而非向東?」生平最厭多言的諶霽,再向醫者求詰。 長了三綹山羊小胡的坐堂大夫搖頭,真想為這位俊貴公子號號脈,看他是耳朵帶疾還是腦子犯傻,竟就一個向北向東的問題問了自己五六遍之多。「沒錯,公子,他們一行的確是向北。」為求儘快清淨,又多加了幾言詮釋,「按著小老兒的習性,本是向來懶慣別人閒事的。不過那位應診的姑娘一張臉一看即知加了偽飾,小老兒就多留了一份心。」 「何以見得是偽飾?」 「這世上有腕白得像是雪捏、臉粗得像樹皮的主兒麼?」坐堂大夫深為自個的觀察入微陶醉,拈須得意道。 「大夫可聽見那患者出聲說話?」絕世容貌被掩,但那玉質金盈的嗓音,極少有人雷同。 「這又是一個引得小老兒留心的地方,那姑娘的脈相,絕非聾啞,只是穴絡不通,顯然是受人所制。」 諶霽此下確定,那行人,十有八九是是擄了墨兒的東漠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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