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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疏真懶洋洋倚在榻上,並不看他,只是把玩著手中精緻的玉套。

  半晌,她才宛然一笑,「這麼厲害的毒藥,放在你身上也是無用,不如給我防身一用。」

  葉秋看她那鎮靜自若的神情,氣得眼前一陣發黑,恨恨道:「夜路走多了小心遇鬼!」

  他停了一停,竭力放緩了語氣道:「金扈狡詐陰險,只怕已經看出了端倪。」

  疏真放下手中玉器,輕聲一笑,「即使他明白過來,也該去找他兄長算帳。」

  葉秋目光閃動,顯然急不在此,「你與金禪之間的這個秘密,一旦公之於眾,便是滔天大禍!這個後果,你想過嗎?」

  「我倒是無妨。」

  疏真仍是那般寂寥恬靜的面容,只有眉宇最深處,才能見得那種凜然譏誚,「反正我如今身敗名裂,再多添一樁,也沒什麼了不起——金禪大王可就不同了,身為一方之主,正是如日中天,一旦此事漏泄,他還想坐得穩這個位置麼?」

  葉秋一楞之下,這才明白這位小師妹的意圖,大驚之下便是大悟,「我還以為你是力竭逼不得已,才使出這種招數,沒想到,這還是你一重算計!」

  他驚詫過後,便是追問,「你故意讓金扈看見破綻,是想針對誰?」

  「哼……」

  疏真嗤笑之下,神色間也是說出的靈動狡獪,「那位大軍壓境的大王,此時也該坐立難安了吧?」

  ***

  傍晚掌燈時分,疏真還未用膳,便有人暗地裡傳來訊息:故人有請。

  疏真隨即一人離宮,走了大半個時辰,竟是到了城牆邊,小心躲過兵士後,發覺已經到了極為偏僻荒蕪的一段。

  「許久未見了,長公主殿下……」

  突兀的氣流從暗處吹拂而來,雖然隱秘,卻含著無窮怒火!

  第一百六十三章 血祭

  「久違了,大王。」

  神州雖大,能被稱之為「大王」的,卻只有一位。

  狄王金禪。

  夜色越見蒼茫,北疆的苦寒風瑟之間,白霜已然初現,黝黑沉實的牆下角落,孑然佇立著,竟是一位著赤色長衣的男子。

  金禪的容貌也算俊雅,可那雙邪氣內含的眸子在黑暗中宛如青褐鬼火一般,讓人心口一寒。

  疏真漫不經心的步上城牆,雙手籠在雪白裘袖中,揣著一隻熱暖的銀絲懷爐,靜靜的居高望下,目光澄淨無波。

  兩人一問一答,目光聚集處,電光火石一閃,卻又各自收斂了。

  「城下風寒,大王何不上來一敘?」

  金禪的唇邊露出一道憊懶笑意,「殿下又何必明知故問——你當年曾經有言,若我有一足踏上天朝疆土,必定與我不死不休。」

  「今非昔比。我如今落魄至此。大王又何必在意當年之言?」

  疏真輕聲歎息。聲氣清淡柔曼。夜風之中身形纖弱。仿佛要從城牆上淩空仙去。哪有當年殺伐決斷地攝人威儀?

  金禪微微抬頭。仰望著她——兩人隔著一道不高地城牆。彼此揚聲說話。悠閒輕鬆好似友人對談。實則卻暗藏無窮詭譎思謀。

  「殿下何必自貶如此。鳳凰即使偶爾低飛。一旦臨空。仍能將蛇鼠之輩掃蕩一空。」

  金禪雖然仍帶輕笑。說話間神色卻頗為鄭重。絲毫不見輕佻。

  「大王實在太高看我了……倒是您。如今掣肘俱去。兵臨城下。一舉一動皆讓國乃至中原心驚啊——這般威儀赫赫。天下間只在一二人而已啊!」

  疏真仍是細聲輕語道,字字傳入金禪耳中,卻好似引染了他一開始便有的怒火——

  他冷然一笑,「本王不過是個化外蠻夷,也只能以武力逞強了——殿下冰雪聰明,憑幾句口舌之利,就為我增添無窮麻煩與殺機,這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吧!」

  疏真微微側頭,清淺笑道:「大王的話,我可聽不懂了!」

  「真人面前何必說假話?!」

  金禪陰沉了神色,嬉笑不再,眼神中竟也有無窮詭殺,「金扈從你這裡回轉後,便立刻放出消息……」

  他胸膛起伏著,以更低沉的聲音道:「他說,父王的死別有隱情!」

  這話低沉入耳,卻是力道萬鈞,駭人至深,疏真靜靜望著他,卻是讓金禪越發沉怒——「他怎麼會發覺的?!」

  疏真微微一笑,不為所動道:「這話問得太奇了,這本是你們家的家務……」

  「這個時候撇清,可是晚了!」

  金禪笑中帶煞,讓人凜然生懼,他的面容在黑暗中微微抽搐,咬牙冷笑道:「你別忘了,殺我父王之事,我們兩人誰也脫不了干係!

  ***

  通紅火苗在爐膛中冉冉吞吐,最中一圈似有白光昊輝,火星濺飛之下,一團黝黑發藍的隕鐵逐漸凝實。

  只聽哧一聲響,老鑄師將水噴在上面,一閉眼,從另一個碩大的瓶中傾倒出星星點點的珠光,融入其中。

  火越來越熱,最後,只聽蕭策一聲歎息過後,終究將自己手腕劃開,溶入藥中,頓時血花四濺。

  「這就是你要的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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