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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是……」

  蕭淑容低聲答道,雙眉輕顫之下,那般隱忍之意,竟越發酷似……

  「我無臉再見王上,只有睹物思人……這把劍,是您先前落在我殿中地。」

  幽幽的女音如魅如仙,在殿中靜靜響起。朱炎閉上眼,心中那白衣,散發,手持長劍的形象卻越發鮮明,不可磨滅。

  他睜開眼,只聽見自己的聲音低沉有力,響徹了整座宮室,「你不可如此自苦……若是想見寡人,寡人便在此陪你。」

  他一字一句,深情雋永,眼前的麗影,在這一刻與心中摯愛重疊交錯。

  蕭淑容低泣哽咽,「臣妾莫非是在做夢……」

  她隨即又連連劇咳,仿佛連心肺都要咳了出來。朱聞深吸幾口,只覺得門窗緊閉之下,連自己都聞著憋悶,又兼無人照看,連桌上的藥都是冷殘了的。

  他不由分說,一把抱起蕭淑容便要往外走,「你不可久困於此,呼吸不暢。」

  蕭淑容大喜之下,卻是目光閃動,囁嚅道:「我還在禁足之中……」

  朱炎搖頭,「從今日起廢止這條。」

  第九十八章 家事

  朱聞清晨用膳時,便有眼線匆匆而入,耳語幾句,朱聞便勃然色變,唇邊冷笑不止。

  瑗夫人手中銀匙一頓,偷瞥著朱聞的臉色,惶恐而又無所適從,略一分神,竟是聯手中珍珠羹都灑了出來。

  幾人各懷心思用完了膳,朱聞雖著了朝服,卻竟是轉身不顧而去,朝著自己書房疾走。

  「父王真是昏聵了,居然被這狐媚妖女迷得神魂顛倒……」

  朱聞說到此處,清秀面容上嫣紅浮現,惟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是怒不可遏,動了殺機。

  他黑眸冰凝,劍眉冷挑,「把蕭淑容放出來,這般前罪不咎,更會讓她肆無忌憚——我這位父王心中,可還掛念親子的安危嗎?!」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對著疏真道:「我真是累極了……這樣詭譎陰森的王城,真是讓人憋悶,我寧可回到北疆,跟那些狄人浴血而戰。」

  疏真輕拍他的肩膀,雖然心下憫惜,面上卻是似笑非笑的微嘲,「這便氣餒了?你來王城之前,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想將這浩浩燮國握於掌心,可不是浴血奮戰便能做到的。」

  她見朱聞精神一震,便趁熱打鐵道:「要勝過這些滿腹心計的人,只有比他們更黑,更狠……蕭淑容既然能翻身重起,我也能讓她跌得更狠!」她面色端凝清雋,不見一絲怒色,惟獨那幽瞳最深處那一點光芒,卻顯示了主人心中的怒濤洶湧。

  朱聞知道,這是為了虹菱——蕭淑容是觸到她的逆鱗了!

  他沉吟片刻,卻是眼前一亮,冷笑道:「事已至此,也無法更改父王的決定——只是我身為苦主,總該得到一些額外賠償吧?」

  「你想怎樣?」

  疏真被他這一打岔。倒是緩和了怒色。眉間一片疑惑皎美。近身更有冷梅清氛。惹得朱聞心中為之一蕩。

  「好香……」

  他低聲喃喃道。卻是答非所問。

  「這是天然生就地吧……我從不見你用任何熏香。」

  疏真因他這一句。鳳眸斜飛。白了他一眼。「說回正題。」

  朱聞咳了一聲,有些無辜的摸了摸鼻翼,「正題就是,我決定向父王提出,把你妹妹要回來。」

  「這……?!」

  「主使者都安然無恙,還要論這小小使女的罪過不成?!」

  朱聞說到此處,冷笑近乎負氣,他從窗邊望瞭望天色,起身便要進宮。

  疏真及時拉住他的袍袖,低低的,帶些笑意道:「早朝已畢,你穿著隆重朝服去出醜嗎?」

  於是命人送上輕便外服,替他披上便要轉身離去,卻被朱聞輕輕扣住手腕。「替我縛上領間的系帶……」

  男子溫熱好聞的檀香氣息在她頭頂縈繞,曖昧迷離,幾乎讓人萌生幻夢。

  疏真瞥了他一眼,好笑之外頗為不善,竟帶上了幾分狡黠,她用力一拉,朱聞一驚之外,連連嗆咳,面色越見微紅。

  「這麼用力,是想謀殺親夫嗎?」

  他今日不知怎的,卻是分外憊懶,言語調侃之外,更是用手捏了捏她的掌心。

  「你好生在家呆著,等我把你妹妹接回來。」

  他放聲大笑,仿佛十分歡暢,大步流星走出中庭。

  疏真望著他的背影,無奈的微微而笑,眼中卻有自己也未曾發覺的欣喜暖意。

  她的笑容隨即緩緩收斂,想起燮王朱炎沉溺美色,縱寵而出的行為,心下卻是狐疑不定——

  朱炎此人狡詐非常,真會為那女人沉迷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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