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台嬌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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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細不可聞,卻也未見多少憤怒,朱聞心下一喜,索性拉過她雪白皓腕,低聲笑道:「娘子這麼說,是要我奉上三媒六禮嗎?」 疏真又瞪了他一眼,卻是絲毫不把這些渾話放在心上,她以目示意門外動靜,「馬上就有好戲了……」 只聽說書人唯唯稱謝,轉身欲行,卻聽對面那另一間雅室中,卻是有一道人聲打破了沉寂—— 「你急著下樓做什麼,我還沒賞你呢!」 這聲音圓潤低沉,聽著並不是那個刻薄矜高之人,而是稍後發出一聲沉哼的那一位。 說話間,此人卻是跨出了門廊,到了木梯跟前——眾人轉頭看時,卻見乃是一位葛衣綸巾的青年。 他作文士打扮,背上卻負了一道厚布包裹的長條,看著是刀劍一類,這身打扮,實在是不倫不類的有些詭異。 他到了說書人面前,下一瞬,竟是出手如電,單掌成爪,緊緊扣住了他的手腕,說書人頓時發出慘叫聲,如意樓中一片騷動。 「你……你要做甚?!」 說書人手腕都腫得烏青,痛得大聲問道。 「侮辱誹謗朝廷重臣,在這燮國地面上倒是該當何罪?」 那人陰惻惻笑道,笑聲宛如夜梟一般,聽著便是刺耳。 說書人打了個激靈,強撐起笑,卻是比哭還難看,「公子莫開玩笑,小人最是忠君愛國的,怎會……」 「你方才說什麼來著?!什麼姬妾遍身羅綺,什麼量珠聘美,倒真是說得活靈活現哪!」 此時二樓眾人聽得真切,又覺這兩人一口京城口音,心裡便有七八分明白,有人看不慣這般跋扈,出言冷嘲道:「方才除了長公主和清遠侯,大夥兒可沒聽到別個名字哪……這般氣急敗壞的跳出來,是替誰捧臭腳呢!」 於是底下譏笑聲四起,這些人原本就對石秀沒什麼好感,況且是天高皇帝遠,實在管不著他們這一方,於是言辭越發犀利,「哪來的狗腿子,到我們燮國來撒野!」 「我看哪,這位石侯爺遲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管天管地管女人,還能管到我們燮國頭上不成?!」 這一陣嘈雜,竟是說什麼的都有,那人氣得胸膛起伏,眼中冒出怒火,正欲發作,卻聽先前那刻薄之人輕咳一聲,揚聲道:「當著我等天使,便誹謗朝廷重臣,這便是燮王的教化百姓之道嗎?」 這話一出,二樓一桌人再也不能裝聾作啞,只得紛紛站起身來,拱手道:「我等乃是禮賓館之人,奉王上之命,接尊使回轉。」 「我們還沒逛夠呢,何必草草回去……難道燮國街面上,又什麼不堪入目之處?」 先前那人斟了一杯茶飲下,不動聲色的給了他們一個硬釘子。 那負刀劍之人又是冷笑一聲,「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今日真是見識到了!」 他緊緊抓住那說書人不放,近乎猙獰的笑道:「你這舌頭太長了,不如不要!」 只聽一聲清響,看那動靜,竟是取出了什麼利器,寒光閃閃好不嚇人,說書人慘叫一聲,嚇得周圍人都以為他被割了舌頭,然而下一瞬,只聽一聲沉響,便是鎮紙落地的巨聲—— 「你……!」 那人翻著白眼,額頭血跡殷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隨即昏厥過去。 如意樓中仿佛開了鍋一般,人們是半是興奮半是驚詫,一時場面混亂已極。再看時,那說書人已然趁空跑得不知所終了。 疏真靜坐房中,悠然飲了一口茶,笑道:「你看,這鎮紙果然是他的及時雨。」 第五十七章 來使 此時樓中一片混亂,禮賓館的護衛們急忙上前,將被鎮紙敲暈的使者之一扶起,好一陣救治。 鬧出這麼大動靜,先前那言辭刻薄,頗為自矜之人已無法再坐視,只得揭了簾子—— 這是個文士打扮的男子,摺扇風流,皂衣寬袍,以一支長簪挽發,紫色流穗飄然輕顫,行止之間更見不羈狂放。 他一雙眼神采熠熠,掃了一眼忙亂攙扶的護衛們,見自己同伴只是暈厥,並不大礙,唇邊掠過一絲冷笑,「這就是燮王的待客之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還讓凶嫌逃脫?!」 禮賓館的護衛們聽了這話,怒得火氣上湧——若不是這兩位使者言語挑釁,哪會有這一連串的變故,兔子急了也咬人呢,連這也要算到燮國頭上,實在是太過可惡! 只是這畢竟是朝廷的天使,也不能撕破臉皮,隊長忍氣抱拳,隨即便傳人前來滿街搜查。 「光是搜街又有什麼用……我瞧這滿樓的人,倒是為這凶徒提供了不少方便哪——其中說不定有同黨!」 如意樓上眾人原本看熱鬧得津津有味,一聽這話,七嘴八舌有怒駡譏諷,有央告求情的,不一而足,但色厲內荏之下,終究欠著些心虛——方才說書人逃逸,也有不少人有意無意給他方便,如今這使者如此強梁,倒是讓人氣得跳腳也無可奈何。 禮賓館的護衛隊長露了個極為勉強的笑臉,心下卻是發狠:你要封樓,我也只能照辦,這滿樓裡非富極貴,你掃了王上的面子,看你此行倒是能怎麼順利! 他正要吩咐手下把守大門,卻聽三樓臨窗雅間中,有人輕笑道:「這是要做什麼,好好的一個斯文場地,鬧得這麼烏煙瘴氣……」 護衛隊長一聽這聲音,隱約覺得有些熟悉,再一細想,不禁面色一白,暗自叫苦道:今天難道真是命犯太歲,這位居然在此?! 只見有從人絡繹而出,將竹簾分兩邊卷起,躬身等候之下,朱聞玄衣常服,意態閒適寫意,攜了一位面帶紗冥的女子,正款款而出。 朱聞好似沒看見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手手挽了輕軟柔荑,一手摺扇輕搖,說不盡風流蘊藉,「你們要搜樓,本君做這第一個可好?」 隊長冷汗瀝瀝而下,「二王子說笑,是屬下冒犯,實在罪該萬死……」 那使者冷眼旁觀,一眼瞥見朱聞玄袍蔽膝下的朱瓔紋章,眼中光芒一亮,「原來是名動北疆的聞侯……今日正是幸會!」 朱聞淡淡回了一禮,似笑非笑道:「山野鄙人,不敢當尊使繆贊……」 他話音一轉,「倒是尊使學識淵博,一下便能聽出歌姬之誤,真是『曲有誤,周郎顧』啊!」 這一句皮裡陽秋,聽著不象什麼好話,偏偏卻是冠冕堂皇,無懈可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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