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台嬌 | 上頁 下頁
一二


  「如果真是君侯暗中下手……那便要趕緊傳信給王后和王上!」

  ***

  「此次事件中,誰是最後得益人呢?算來算去,答案就是……君侯您了。」

  朱聞耳邊迴響著疏真意味深長的一句,心中卻是冷怒已極,一旁的衛羽以指叩著幾案,豁然開朗道:「原來如此……如果瑗夫人身亡,燕姬被懲,再波及一二宮人,我們這邊的眼線便消亡殆盡了,在這個奪謫爭位的節骨眼上,您若是剪除細作,那定是所謀非小,一夜之間,彼此劍拔弩張的王子們,便會警覺戒備,將所有矛頭一起對準你。」

  朱聞沉聲道:「更何況,阿瑗是父王親賜的,她若死去,本身就是對父王的莫大藐視——沒有人會相信這是燕姬那個蠢女人幹的,所有人都會猜忌我。」

  他怒極而笑,一掌拍在桌上,悄無聲息的,檀木桌化為了齏粉——

  「他們自己在王城鬥個你死我活也就罷了,居然把主意動到我頭上了!」

  衛羽卻不再出聲,只是望著滿地木粉,呆呆有些出神。

  「你在想什麼……」

  衛羽皺起眉,有些懊惱道:「我這個軍師太不稱職了……居然沒有及時看出其中詭秘……但是你那位疏真姑娘,一語驚破天機,卻也實在太不簡單。」

  第十章 心悅

  衛羽眯起眼,想起昨夜所見,斷然道:「她那般風度、氣韻,可不是平凡人家所能有的。」

  朱聞微微一笑,神色之間一派從容,「我又豈會不知?早在先前,便在居延俘來之人中細查過。」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據說朝中也甚不安寧,神甯長公主一紙詔令,便有百余官員被大肆清洗,重則族誅,輕則流放,她大概就是這批官員的家眷……」

  衛羽也對此事頗有耳聞,「聽說京城那邊鬧得血流飄杵,一片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那位長公主殿下,也實在太過恣意跋扈了!」

  「天子尚且年幼,她以長姐之尊攝政,掌有黃鉞白旄,為人之深謀果決,鬚眉難及——天下間又有幾人敢掠其鋒芒?」

  朱聞如此下了斷言,又道:「朝中有此一人,諸侯便多有掣肘——自下唐、南晉、陳等以來,除去我燮國,各方在她面前,誰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他眉宇間湧起一道微帶惡意的冷笑,「我燮國勢大,眼看著就是朝廷下一步的目標,王城那些人卻仍是肆意內鬥,所謂不知死活,莫過於此了!」

  午後的日光照耀著他全身,冰冷俊顏因激越譏諷而帶上了一層微紅,卻顯出一種不羈的男子氣概,讓人目眩神迷。

  午後的日光清淺寂淡,屋簷下殘雪滴落,有些拖成長長的冰棱,映出五光十色的迷離。

  疏真以銀剪俐落割去尾線,端詳著眼前這一幅繡品,但見洛神翩然,顧盼生輝,於是微微一笑,略覺滿意。

  一道纖細身形在背後靜靜拖下陰影,疏真回過頭去,不意外地,端詳著虹菱,笑著問道:「可好些了麼?」

  虹菱披著羊毛大坎肩,仿佛不勝寒意,卻仍笑著應道:「姐姐,我沒事的。」

  她想起昨夜一場噩夢,蹙眉間只見一片驚惶,「如今燕主子也被禁足了,我們這西側殿上下都惶惶不安——姐姐,你說,萬一燕主子真被問罪,我們這一干人可怎麼好?」

  疏真微微一笑,眼中波光晶瑩,卻是一絲未動,「我們這些人下人奴婢,本就是無根浮萍,何必去管這些貴人們的事,左右我尚有手藝,在誰手下,都少不了我姐妹的衣食。」

  她仿佛是在告誡虹菱,又仿佛是在自言心胸,銀針在空中拖曳出一道優美弧度後,又開始跳躍不已,仿佛有了靈性一般。

  只是不期然的,她想起那個長髮幽黑近藍,帶起無邊冰寒的男子,不由暗自歎道:「朱聞……如果我所料不差,針對你的佈局,可是環環相扣,遠不只這一著啊……」

  她想得入神,卻隨即茫然自失,暗笑道:這些又與我何干?

  她心中正在暗潮起伏,卻聽屋舍外一陣雜亂腳步聲,隨即,大門被粗暴推開,卻是幾個三十上下的健婦,粗手大腳,眉目不善,正冷冷看向室內。

  「奉順賢夫人之命,帶你二人去回話!」

  說完,便七手八腳上前推搡拉人。

  疏真未及動怒,卻聽屋外一聲響亮宣告——

  「君侯駕臨,是什麼人膽敢在此喧嘩鬧事?!」

  隨即,只見朱聞一身便裝,在侍衛簇擁下,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他冷眼一掃,不悅道:「你們在這鬧什麼?!」

  健婦們訥訥不言,有機靈放肆的,倚仗老夫人器重,乍膽笑道:「君侯,我們乃是奉老夫人之命徹查這件鳩毒案,這兩人牽涉其中,我們正要帶人回去問話。」

  「哦?」

  朱聞微微一笑,語音卻是犀利辛辣,「本侯什麼時候委任你們在慎司監查案的?!」

  眾人面面相覷,卻不甘心就此撤退,正要再言,朱聞劍眉一軒,低喝道:「滾出去。」

  這一記宛如鞭子抽過,眾人面上都失了顏色,紛紛目視姐妹二人,眼中閃過怨毒,隨即絡繹而退。

  疏真靜靜地看著朱聞,默然無語,只那一雙黑眸幽深,幾乎要看入他心中最深處。

  朱聞被她目光觸及,只覺澄澈宛如冷泉,連肌膚都幾乎刺痛,於是笑道:「你那樣看著我做什麼?好歹又救了你一次……」

  「君侯之恩,我們姐妹都銘記五內。」

  疏真輕聲歎道:「可是今日這一出,我們姐妹立刻便成眾矢之的,這又當如何?」

  仿佛料到她會興師問罪,朱聞輕揮長袖,笑得越發不羈瀟灑——

  「你也看到了這幫人來勢洶洶……若任由她們妄為,你們今日也不能善了。」

  他含笑凝望,連眉眼也隨之灼熱熠熠——

  「至於你問該當如何——到本侯殿中,做我的人如何?」

  這一句石破天驚,讓一旁的虹菱霞飛雙頰,卻也讓疏真目光一凝,半晌,她咬牙道:「君侯……你這是故意的吧?!

  「何來此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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