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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第九章 天機

  這一夜,註定是回夜宮中不寧靜的一夜。

  燕姬宮中之人,只要和此事牽上一星半點的干係,統統被軟禁到一處,留待廷尉慢慢審問,至於那幾個遞茶送食的侍女,更是免不了皮肉之苦。

  順賢老夫人一聲令下,燕姬宮中便全數換過新人,雖然態度恭謹,卻讓燕姬惱怒欲狂——一舉一動皆受人目光關注,這哪是伺候主子的模樣?!

  想到此處,她長袖一拂,將檀木幾案上青瓷玉碗都摔到地上,碰了個粉碎,「豈有此理!這些奴才的眼光好生可惡!」

  她的貼身女官也是一番灰頭土臉,卻只得娓娓勸道:「夫人且放寬心,君侯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您一個清白的。」

  「君侯?!」

  燕姬的玉容上浮現一道苦笑——事發之後,朱聞只來了自己宮中一回,卻是不甚在意自己的梨花帶雨般的哭訴,只是詳細問了瑗夫人中毒時的情形,便撂開了手——這與平日裡的柔情蜜意,相去何止天上地下?!

  想到此處,她指間的絲帕絞得死緊,好似要將什麼扯個粉碎——

  可惡,究竟是誰做的好事,卻讓我來背這黑鍋?!

  想到此處,她再也坐不住,眼窺著紗窗外,急急等待某人的出現。

  第一縷晨曦初現之時,一夜未眠的疏真在房中迎來了意外的不速之客。

  朱聞沒有著玉冠紫袍,而是一身常服,看起來通身甚是儒雅,戰場上的冷肅寒意卻是淡了不少。

  他環顧四周簡陋的環境,皺了皺眉,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命人將虹菱攙扶進來。

  見她站立不穩,疏真黛眉一挑,黑眸中瞬間透出冷意,朱聞靜靜看著她,開口道:「沒出什麼事,她這是嚇的。「

  疏真上前拉過,略一端詳,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她發現虹菱雪白中衣的脊背處,染了三道紅記。

  這是廷杖的紅漆!

  疏真眼中光芒一盛,凜然之氣立現,隨即,她壓抑住了內心的怒火——即使沒有傷到筋骨,還是讓這孩子受了辱!

  「姐姐……我沒事。」

  一夜驚嚇,讓虹菱嘴唇猶自顫抖,卻仍強笑著安慰姐姐道:「做奴婢的,誰沒挨個打罵,這次只是我運氣不好。」

  「你先去躺著休息。」

  疏真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轉身朝著朱聞襝衽福身,「多謝君侯!」

  朱聞的黑眸凝視著她,沉靜而幽深,似乎要將人的魂魄都攝入——

  「我為你勞心勞力,就換來這句多謝嗎?」

  他笑著調侃道,顧盼間既是親昵,又帶著玩笑的暗示。

  疏真的面上浮現一道不易察覺的笑意,唇邊一抹朱紅瀲灩,卻是讓朱聞看得口乾舌燥,心中一蕩。

  「我們出去說吧……」

  疏真的聲音低沉,仿佛有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兩人到了屋外,殘雪壓得青松沉甸,淡金的日光投下,連森黑的樹陰都滾上了一層金邊。

  疏真站在朱聞身前,兩人靠得很近。冷香在朱聞鼻端飄忽不定,疏真的聲音飄渺宛如夢幻——

  「這次多虧君侯搭救,我實在無以為報……」

  那就以身相許好了……

  朱聞心中咕噥,笑得有些憊懶,眉目之間更見倜儻俊逸。

  「只有……告訴您一個真相了。」

  嗯?!

  朱聞伸出的手僵在了那裡,寂靜松林下,疏真的聲音宛如薄冰相擊,帶起漣漪無窮——

  「這次所謂的中毒,其實不過是個局,真正的目標,是您。」

  ***

  順賢老夫人回到後殿佛堂後,便接到太醫稟報,道是瑗夫人經過灌藥,已然脫了險。她並不就此寬心,喚過太醫又細細問了一遍,眉間細紋越發深了。

  「這藥極是兇險,阿瑗差一點就死於非命——下毒之人,是真想要她的命!」

  她喃喃低語,隨即又道:「此事並非燕姬所為,她還沒蠢到這個地步,而且那幾個小丫頭都拷問遍了……除此之外,還有誰會去暗算阿瑗呢?」

  撲朔迷離之中,她陷入了沉思——

  「如果阿瑗真的身亡,燕姬又蒙上這不白之冤,誰會從中得益呢……是那些姬妾?還是另外幾位王子……「

  瞬間,一道靈光閃入腦海——

  「難道是他?!」

  順賢老夫人既驚且疑,隨即卻為自己的推測而驚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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