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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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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也已聽說,她尚未出嫁,她雖已是不小的年紀,但,卻仍如此癡心的念著自己,怎無些許感動盪在眉宇之間,不經意的,便柔和了聲音:「公主……近些年來……可還好嗎?」 阿利那胭澀然一笑,望著李世民越發深削的英俊面容,晶瑩了眼池:「好不好的……還不就是那樣……」 李世民動了動唇瓣,卻不知從何啟言,眼看著今日媚掩群芳、唐服曳地的阿利那胭,不會……也是為了自己吧?若真是如此,這情分可是欠得大了…… 「公主這身裙裝可真是豔美,可是在長安特製?」 李世民尚在感慨,建成和元吉便走了過來,湊過了話,李元吉盯看著阿利那胭,眼中迷色更躍然而生,阿利那胭卻只冷冷瞧了他一眼,仍望向李世民,冷光頓收、溫色暖流,就只一瞬,冬,便換了融融夏日:「真好看嗎?我想……你是會喜歡的……那……你喜歡嗎?」 李世民心中一熱,本該不置可否、或避讓開話題,畢竟,她這樣對自己,是得不到任何真心回報的,而李世民又頗為欣賞阿利那胭,他也不希望,像對別的女人一樣、簡單對她,是真心願她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的…… 但,此時此刻,李世民心裡,卻有莫名湧動,陣陣躍然的想法,一齊沖頂在喉間,竟轉變了話意:「很喜歡……這種紅……穿在你身上很合適,發上的牡丹再大些,便更華貴了……」 阿利那胭顯然耀紅了臉色,卻有淺笑,流浮於豔動的唇側,悄然羞麗:「是嗎?那明天……就換個大些的……」 說著,便瞟看向建成和元吉,微凝了眉心,這麼些年了,自己日夜思盼,好不容易才見到了李世民,這兩個人卻要跑來礙眼,怎不令她心生厭煩,故,臉色一沉,疏冷了音調:「李世民,咱們出去說吧,這裡……我不喜歡!」 李世民輕掃二人一眼,自是瞭解阿利那胭的女兒心思,故笑了笑,邁出了腳步,阿利那胭更暈柔了臉色,自前而行…… 「二弟的本領……可真是無處不在阿,連突厥公主……也能識得?」 李建成自二人言語間,自能聽出他們先就識得,油生的不解與不甘、交錯成一句似問非問,止住了李世民早有意停下的腳步…… 李世民側眼看去,亦抹過些些笑意,漠然驕俊的眼中,爍閃著炫耀的刻意眸光,挑眉淡語:「這……是自然的,多年前,我曾出使過突厥,大哥……難道忘了嗎?」 李世民說著,便跟上了阿利那胭似急的步子,淡淡諷意,流刺在李建成心裡,頓覺尷尬,竟忽略了李世民曾出使突厥這一要點!真是枉費了這麼些的佈置,想來也是不甘,就算當時想到了,誰又能料到阿利那胭竟是傾心於他,看她的樣子,情深意摯,到襯的他和元吉多此一舉了,李建成想想,怕是明日狩獵之計也要改變了,什麼吸引阿利那胭注意,恐都是徒勞,但,事雖至此,卻也不是滿盤皆廢,哼!二弟!就讓咱們……來搏一博吧…… 李建成心裡波濤翻湧,卻非因阿利那胭的傲然冷淡,可李元吉卻早已改變了最初的心思,眼中灼火、烈烈而燃,燒燎在阿利那胭火紅的裙衣上…… 李世民出得殿去,李淵在亂歌歡舞中,亦注意到了這一細節,略做一思,倒有欣喜之意浮上心頭,若真能與突厥結成姻好,且是他們將公主嫁到大唐,那……豈不是能免去許多干戈? 李淵輕酌濃酒,瞟望一眼傲眉漫目的姬陵,已心有計較…… 李世民出來之後,倒斂起了一些溫情,還是務要讓阿利那胭誤會太多才好,兩人只略道了彼此的近由,便再無言了…… 從阿利那胭言語中,李世民亦聽出了哀苦之意,這麼些年了,她已知自己臨走之時、所示惜她之人乃是巴卓,但無奈,心已所屬,沒過幾年,巴卓都已然成婚,而她,卻仍始終念念不忘自己,自始畢可汗過世之後,頡利雖仍然疼她,可終有身無所系、心難依託之感,李世民只是輕歎,沒想到性情如此率直的阿利那胭,竟也會隱了這麼些愁苦,在寂寞的心裡…… 這晚,回到天策府時,李世民都還是頗多感觸,他初知突厥有公主隨來之時,已多少想到了阿利那胭,可卻沒想到,這次再見,竟會有恍忽不實之感,她如此癡心的愛著自己,令他怎無感動?但,卻終不知如何對她才好;娶她?不是不行,可自己已心有所屬,更分身乏術,若阿利那胭般處處爭強,又令自己頗為欣賞的女子,是不該只過這種愛薄情淺的生活的,但,不娶她,她已苦苦癡守了自己這麼些年,若要她一朝改變,想也是不易…… 李世民一聲深歎,望望床旁已然睡下的無憂,卻更感失落,已有很多次,自己甚晚才歸,來時,無憂也多已睡下,他不知自己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自承乾一事後,他們之間,似總有隔閡橫亙,始終難去,每每在與李元吉和柳連對峙後,便更會無故的牽怒於她,可無憂,卻只是默然的從不多語,起先還有解釋,但後來,便只剩下一片沉默,再不辯爭,事情過後,亦無波無瀾,仍與自己說話,仍不抗拒自己的親昵,並不似從前般,或冷對自己,或默默哀淒,到令李世民突感無所適從…… 發脾氣?找不到由頭,溫存?他又還做不到…… 在無憂臉上,他已再看不到苦苦的壓抑,有的只是淡然的毫不在意,任憑李世民如何狂風暴雨的挑撥,過後再恁般故意的抹晴天空,或暴怒、或溫柔的反復試探,她也都是從容面對,一絲強求、一絲責意也無,李世民本該感到慰然,但,卻總覺這樣的無憂,已與自己漸行漸遠,幾近陌生的程度…… 不想了,李世民站起身來,走出了滿是眷戀的房間,同時,亦驚起了床側依倩的身影,輕坐起身來,微紅了眼暈…… 次日,李淵安排了城南打獵,張、尹二妃也欲跟來,李淵想想,這樣也能顯得隨意些,便依了…… 阿利那胭依舊著了唐女騎服,昨日李世民的誇讚,顯令她十分上心,而李世民一如從前的,騎馬服只著白或紫,這天,無憂為他備了紫色,並多備出了一把匕首,李世民不解其意,但無憂卻執意叫他帶上,面對這麼久來,她已少有的堅持,李世民還是應了,放在了小腿之側…… 張、尹二妃也沒有想到,她們本精心部署的姻親之計,卻因未所料的緣由而擱淺,每次面對李世民,阿利那胭都會收斂起傲眉厲目,變得柔潤和婉,明眼人自都看得出,她對李世民定有一番心意,李淵也不會例外,卻樂見如此…… 可突厥人自不會聽之任之,阿利那胭雖是公主,但,寵臣姬陵還是不免要叨念上幾句:「公主,我突厥服飾,自成一統,更便於騎射,公主怎又著上了如此囉嗦的唐服?」 李淵眉色一凝,斜昵向姬陵,姬陵的眼,卻始終抬也不抬,只作出一副傲藐一切的樣子,阿利那胭知他是想給大唐難堪,故望向了李世民,李世民果是頓住了目光,盯望著姬陵…… 阿利那胭臉色倏落,瞪了姬陵一眼:「我願穿什麼便穿什麼,我突厥服飾自有一統,但,我從前可不知道,姬陵大人你們大唐之裝,卻更令本公主喜歡,難道……在這大唐國土上,還穿不得嗎?」 姬陵臉色頓時突變,傲篾驕橫的神情兀自僵持,微扯著臉上糾結的肌肉,厲看向了阿利那胭,身邊隱隱入耳的輕笑,更惹得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交錯跌更…… 阿利那胭言下之意,顯在嘲諷他明明並非突厥之人,還偏要自稱,怎不叫人笑話? 李世民亦感好笑,一向善於言辭的他,本已想好了譏諷應對之言,卻不想,阿利那胭竟會先於自己開口回之,不由得、便向她投去一個和暖的目光…… 阿利那胭自是喜形於眉,眼底流溢,李世民不夾他色的這般望她,怕是極難見到的…… 姬陵捏得手指「咯咯」作響,但,如此場合,又不好再說些什麼,況,阿利那胭再怎樣也都還是公主,只好暗自忍下了,李元吉望了他一眼,卻冷笑著,轉開了心思…… 李建成亦望向阿利那胭與李世民,他二人眼神交匯間的言語並不難辯析,哼!與阿利那胭姻好一事怕只好作罷,但,卻也不能就此費去了這等時機…… 故,便起身先向李淵、及突厥使臣一禮,才對向了李世民:「二弟,前些個月,元吉偶得一驍騎,跨澗數丈仍有餘力,但,此馬生性劇烈,為兄的實難馴服,你最擅騎射,可願一試阿?若能馴得,便將它送與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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