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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雖只是三天而已,可無憂也是自心底裡切切念他,但,她卻不喜歡這樣,她知道……他是醉了,他每一個粗暴的動作和狂躁的深吻,都無不透露著他內心的痛苦與折磨,無憂慢合上雙眼,如果這樣,可以安慰他煎纏的心,那麼,他要如何的欲取欲求,自己都願意給……

  之後的一個月中,李世民不止一次的如此強硬、如此索求無度,但,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無憂並不憂心,只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當逐漸冷靜的李世民不再酗酒、不再狂烈激怒時,兩人間有意無意的貌合神離、勉強的互找話題,卻似比大吵一架更加令人難以承受……

  李世民也試圖略去心裡的疑竇,也試圖在每次親昵之時忘掉一切,可他試過、不止一次,卻終還是不能,故,便是越去越少,有時去了,自也留不下來,況,無憂不久便又懷了身孕,他,也便有了不去的理由……

  一邊與東宮、齊王府糾糾纏纏,一邊又與無憂冷冷淡淡,這一晃眼,便又是一年多,無憂不足月時,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此女剛剛降生便面色紅潤、水靈剔透,著實可愛,李世民甚是欣喜,為她取名麗質,寓天生麗質,而這個孩子的到來,也使兩人的關係略有緩和,起碼可以坐下來好好說話了,儘管一切,都還似仍有重霧,飄緲環繞……

  這一年多來,與東宮的糾纏自也一直未休,嶽凝在後宮的走動越發頻繁,有事沒事的便送些稀奇之物給張、尹二妃,而張、尹二妃也自明白她此舉用意,倒也樂意幫她,經常是幾個人坐在一起,說話談笑間,便將消息透給了嶽凝……

  「我看……太子妃的氣色是越發好了,想是近來太子順風順水的,你也少操心了!」

  尹妃端著手中茶杯,晶瑩玉透,襯得細削尖指都爍閃靈秀,嶽凝忙是和應一笑,客套道:「哪裡是了?倒是娘娘,面色上更加潤透了……」

  「好了,你們呢……就別互相恭維了,倒說些正經的才是……太子妃阿,我倒有件事,正要與你說呢……」

  張婕妤接過話來,臉色到鄭重了許多:「這個事兒呢,我只是告訴給你,倒也要你自己衡量……」

  嶽凝微微一笑,點頭應了,張婕妤這才續道:「太子妃可知,近來陛下頗為煩擾呢,這內憂雖除,可外患卻甚,過些個日子,突厥的使臣便要到了,說不定借個什麼緣由便要動起干戈,陛下聽說阿,這次隨行的隊伍中,有個是始畢可汗的小女兒,年紀雖已是不小,眼光卻高,至今還沒有嫁人,始畢過世,頡利可汗倒也疼她,這才依了她,讓她隨來,陛下也因此……生了聯姻之心,太子妃是聰明人,該……不用我說的更通透了吧……」

  嶽凝蹙住細眉,微作一思,亦似有了悟:「娘娘的意思是……」

  「對!無論是太子還是齊王……你們呢……誰若能贏獲公主的芳心,那……便是對大唐莫大的貢獻,也為陛下解了心頭之擾阿,不過當然,還要太子妃您樂意才行……」

  張婕妤端起香茶,抿了一口,眉眼卻仍落在嶽凝臉上,細作觀察,越擰一如往常的心思瞬轉,卻不牽動面容上任何一點,更不露絲毫聲色,並體看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真是要多謝二位娘娘了,這有何不願?就只怕……建成他沒那麼大的本事,說到這討女人的喜歡,誰又可出秦王之右?」

  尹妃與張婕妤相視而笑,到流透出些許神秘之色:「這……要看話怎麼說了,想突厥草原,向崇英雄,陛下這次……特安排了騎馬打獵,以投他們所好,到時候面不了都要陪著,那……不就是太子和齊王展現英武之機了嗎?哪個美人……不慕英雄呢?」

  嶽凝猶看著淡淡而言的尹妃,仍是不懂,這若論騎射,建成與元吉雖各有驍勇,卻也難及世民的阿?故,輕凝了眉心,疑道:「娘娘,這……怕也多是為秦王幫襯吧,說到這些個事,建成元吉再勇,也及不上秦王的阿……」

  尹妃搖搖頭,抿唇輕笑:「太子妃,我可是聽說,齊王有一匹驍騎,甚是難馴,到時候……我們也會幫著,不會讓秦王……有太多表現得機會的,還用……我再說下去嗎?」

  岳凝眼角一舒,也頓透了思緒,是阿!總要有所爭取才行,再說,又有二位娘娘相助,即使無用,恐也不會有失,哼!若要成功了,那可是大大的討了李淵的歡心,何樂而不為呢?想著,唇角便牽出了抹抹笑意……

  誠如張、尹二妃所言,近日的長安,都在為迎接突厥使臣而忙,始畢可汗已于武德二年去世,其弟頡利繼位,對大唐的騷擾也與日俱甚,此時來使,比生他心,還要小心應付為好……

  突厥此行之人並不多,除頡利頗信的兩名大臣雲多和姬陵外,便只有阿利那胭、及隨行衛隊了……

  姬陵本是漢人,被突厥抓去後,憑其花言巧語、和小小才幹免於一死,如今位居高官,為人更是心胸狹窄,極為傲慢,即使是在李淵備下的歌舞酒宴間,也不見分毫笑顏……

  李淵觀看著他的臉色,心裡自是頗多忐忑,阿利那胭也還並未到宴,李建成與李元吉四處觀望,李元吉等得燥了,更不耐煩起來:「大哥,這公主的端架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哼!這分明是不將我大唐放在眼裡,也不知……長成個什麼樣子,聽說年紀已是不小,卻尚未出嫁,我看阿……」

  「噓……三弟小聲些,不管她是個什麼樣的,只要她開心了,父皇也就沒了煩惱,這功可不能再叫世民搶了去,不然在父皇眼裡,你我還有何地位可言?」

  李建成正自言說,卻覺身旁倏然靜默,歌舞聲歇、退到一旁,隨而便是陣陣暗歎之音,還似夾雜了聲聲議論,李元吉亦是定住眸心,深吸口氣,建成蹙眉,忙是抬眼看去,也不覺、微微一驚……

  只見一女子,流彩紅衣、曳裙香袖,飄映著玉透靈致的酥胸,被鑲了金色的抹衣托襯得耀目灼心,那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星俊眉目,光閃著燦燦芒華,絲發亦輕輕挽起,中間托起著朵大的金色牡丹,照應得臉色潤紅嬌羞,她的身邊還隨著幾名突厥侍從,正是突厥公主——阿利那胭!

  李淵也頗為意外的望著殿下,他可沒想到,突厥公主、竟會著了大唐盛服前來赴宴,雖是來得晚了些,卻是極大的尊重!想這與姬陵的傲慢,真是強烈的對比,建成與元吉互望一眼,略有驚喜,未曾想,突厥公主竟會這般嬌麗……

  李世民亦是舉眸而望,也有些許驚豔流隱在眉間,著了大唐華服的阿利那胭,確另有一番韻色……

  「公主快請入座!公主……可真是……天姿國色阿……」

  李淵亦尊重的起身迎她,阿利那胭顯並不在乎李淵的誇讚,只客套的笑笑,坐在了座位之上,流情的麗眼、四處飄遊,遍尋著久久思念的疏俊身影,穿歌過舞,終落在了那修逸的面孔上……

  如此熱烈的注視,怎不令李世民心有微覺,出於禮貌和儀節,他也自該過去,況,他們又早便相識,李世民端起酒盞,剛欲起身,卻忽見李建成和李元吉、已先於他走到了阿利那胭桌前,臉上笑意,殷勤得幾近討好!

  李世民身子一頓,倒重又坐下身來,嘴角邊無意揚起的些微笑紋,盡是了然的條路,哼!原來……大哥和三弟想打阿利那胭的主意、來討好父皇,李世民本除故人之情外,再無他念,但,經此一思,倒生出些戲弄之意,你們儘管殷勤、奉承、討好吧,我只需坐在這裡,便可令你們望塵莫及……

  李世民譏諷的清冷一笑,他知道,以阿利那胭的性情,怕是自己越冷淡,她才會越熱切……

  「公主……可是第一次來中原嗎?」

  迎接使隊時,大唐的貴戚高官,阿利那胭已皆是見過,可那時,卻唯不見李世民,說是在負責皇宮警戒,其實,也是張、尹二妃說什麼、怕鬧出上回一樣的刺客事件來,定要秦王親自督備才好,其意,自是淡化阿利那胭對李世民的印象了,但,人算終不如天算,想他們怎麼也不會料到,阿利那胭同李世民之間的瓜葛……

  阿利那胭只淡淡的望了李建成一眼,知他是太子,卻也不能換來她微點和好的目光:「自不是……」

  沒有多言,亦沒有起碼的客套,只說這三個字,便撤開美眸,飄飛著衣袂,向李世民的方向輕盈而去……

  李世民略一抬眼,見她走來,才慢站起了身,這時,幾乎所有的相關目光都投射在了兩人身上,阿利那胭華衣麗色、臉若緋流,嬌柔之態,遮住了眉宇間過多的英氣,雖已過去了許多年,她望著李世民的眼神卻依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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