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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安蓮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怎麼了?」

  「你好漂亮。」女童濕漉漉的睫毛扇了一下,又低頭繼續摘花瓣。

  安蓮哭笑不得。

  她呆呆把最後一片花瓣摘掉,眼淚突然像豆子一樣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安蓮伸手用袖子幫她抹著眼淚。

  女童哭了半天,突然睜大眼睛,任由兩顆淚珠在眼眶裡滾動,「你為什麼不叫我別哭啊?」

  安蓮笑了笑,「能哭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為什麼要叫你別哭?」

  女童皺了皺眉,顯然不明白他的話,她低頭看著手裡的花瓣,悶悶地問:「你母妃薨了麼?」

  安蓮頓時明白女童的身份,眼中多了一抹憐惜,「我娘去年也過世了。」

  女童把『也』字又念了一遍,「就是你母妃也薨了的意思麼?」

  安蓮點點頭。

  女童握住他的手,嘴角垮了下來,「我們都被母妃扔掉了!」

  鐵銹味從透過舌頭尖傳到心底,安蓮這才發現自己倉促間竟把下唇咬破了。

  女童將花瓣放到他手心,「喏,給你。」

  「你母妃一定很愛你。」安蓮將花瓣慢慢在手心收攏,「她一定很捨不得你。」

  女童嘟起嘴巴,「你怎麼知道?」

  「不然,這裡的花就不會這麼漂亮了。」他將花瓣拋向半空,看著它們紛紛落下,「這是你母妃對你愛的象徵。看多漂亮。」

  女童看看花瓣,又看看他,眨巴眨巴眼睛道:「真的麼?」

  安蓮堅定地點點頭。

  女童表情終於開心了一點,從他頭上拿下一片花瓣道:「那你長得這麼漂亮,一定是因為你母妃很愛你。」

  安蓮怔了怔,眸光微黯,強笑道:「你長大以後一定比我漂亮。」

  女童瞪大眼睛叫道:「真的麼?你怎麼知道?」

  安蓮遲疑了下,「因為,我會畫畫,我可以把你每長一歲的樣子都畫下來,這樣我就知道你長大以後的樣子了。」

  女童抓住他的手臂,「好啊,我們現在就去畫。」

  安蓮笑著站起身,卻發現她坐在原地沒動,看到他回頭,才抬起雙臂,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歎了口氣,低身把她抱了起來,「公主,我們去哪裡畫?」

  女童皺皺鼻子,「明泉,我叫尚明泉。」

  安蓮笑笑,抬眼看到尚湯站在小順子身後朝他招手,心裡微微歎了口氣,慢慢朝他走去。走到跟前正要開口,便見他做了個噓的手勢,順著他的目光才發現女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尚湯身後走出另一個少年,向他伸出手。安蓮楞了一下,隨即把女童遞了過去。

  女童被擁進新的懷抱,不安地動了下,很快就調試好姿勢,繼續呼呼。

  等那個少年走遠,尚湯才吐出口氣道:「小麻煩精沒給你添麻煩吧。」

  「不會。」安蓮露出一個真心的微笑,「很可愛。」

  3.宅子

  宅子坐落在朱蘭鎮西的的荒道邊,占地不大,約莫承德宮一個偏殿大小,卻因荒棄多年,屋舍破敗,外看還算氣派,但裡處一瞧,灰塵蛛網密佈。與其一比,冷宮幾算瑤宮貝闕。

  明泉提著把掃帚從東掃到西,又從西掃到東,一堆灰塵或橫或豎地變換形狀,卻是半點沒增加分量。她氣得把掃帚一扔,正要發火,便聽院落另一頭的廂房傳來幾聲「明明」「明明」的低喚。

  她一跺腳,抓起掃帚便朝那裡沖去。

  只見斐旭跪趴在地上,自言自語道:「明明……看到在這裡的。明明……剛才還在的。明明……」

  「夠了。」明泉拿著掃帚把門敲得梆梆響,「要不要每句話都加個明明啊?」

  斐旭身影突然一晃。

  明泉一個眨眼,他又晃回了原地,只是手裡多了一隻灰不溜秋的貓。「喏,可愛吧?」

  看他獻寶似的遞到她面前,明泉又好氣又好笑,「想當年我富有四海,要什麼沒有。你以為你這麼一隻髒兮兮的貓就可以讓我原諒你挑了這麼個破地方住?」她把掃帚一扔,奪過貓,冷笑道,「簡直開玩笑。」

  斐旭看著她趾高氣揚而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空空的雙手,一時無言。

  不一會,院落那頭便傳來「旭旭」「旭旭」的叫聲。

  斐旭摸摸鼻子,無奈地拖著腳步走向發聲地。

  只見明泉抱著小貓像人一樣豎坐在膝蓋上,嘴裡不停發出噓聲,「該尿尿了,噓噓,乖乖噓噓哦,噓噓。」

  斐旭在一旁薦言道:「她似乎是母的,蹲著會比較好。」

  明泉認真地看著小貓的□,「怎麼看出來的?」

  斐旭剛要說話,便聽外頭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叩門聲。

  他們初來乍到,又無親友在此,誰會上門?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

  更令人意外的是,門外來的竟是一個道士。

  「施主,有禮。」道士整張臉如鐵鑄般冰冷,看到斐旭的銀髮時目光微微一動,卻是旁若無人地側過身,邁過門檻,逕自往裡去了。

  斐旭挑了挑眉,雙眸微露興味,不言不語地跟在他身後。

  「此宅,大凶。」

  明泉正在研究貓的公母之別,聞言抬起頭道:「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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