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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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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鐫久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袖口,意味深長道:「這陣子雨下得疾,傘再大也遮不了全部,安大人不如找個屋簷歇歇再走。」 安蓮回禮,「安蓮省得,連相慢走。」 連鐫久點點頭走出門,掏出條手絹遞給如意,才從暖冬閣的另一條道去了。 如意拿著手帕,疑惑地看著安蓮。 「既是連相給的,便收下吧。」 如意這才拿起絹帕擦拭起來。 安蓮拿起放在門邊的傘,輕輕撐起,「走吧。」 如意剛要點頭,又急忙搖頭,「不是假的,徐太妃真的過來了。」 安蓮握傘的手一頓,看了看連相的去路,歎了口氣,「從這邊走。」 彎道泥濘,污水飛濺,落在那銀緞鞋面上,點點滴滴,又連成一片。 如意搶過傘,小心翼翼地舉在安蓮頭頂七八寸處,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走著走著,那棉白的身影突地一停,如意急忙刹住腳步,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不遠處挺直如松的英武男子。略顯淩亂的烏黑長髮,書滿疲憊的紅腫雙眸,向來光滑乾淨的下巴蔓延出一片青黑。 「阮大人。」安蓮腳步只是一頓,又向他走去。 走得近了,如意才發現阮漢宸的目光在短短幾步距離中又凝結成冰,犀利如刀。 「皇上失蹤了。」半晌,他吐出幾個令天下色變的字。 安蓮臉色不變,淡淡道:「皇上沒有失蹤。」 阮漢宸眼睛一亮。 安蓮盯著他,一字一頓道:「皇上前幾日才捎信回宮報平安,如今正在勝州境內,身邊有帝師和孫尚書伴駕隨侍,又怎會失蹤?」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有任何此類消息透露出去,今日來探口風是的連鐫久,難保明日就不是馬太妃高陽王。 目光淩厲如刀。 阮漢宸嘴角抖了抖,眼中光芒驟滅。 皇上不是沒有失蹤,而是不能失蹤! 「阮統領這幾日去哪裡了?」他口氣略顯嚴厲。 阮漢宸默然。 「身為統領玩忽職守……你可知罪?」漂亮的眸子一凝。 阮漢宸依舊沉默。 安蓮歎了口氣,「念在阮統領往日盡忠職守,只是初犯,便罰你回家反思一個月,俸祿暫停。」 阮漢宸一怔,一絲驚喜自眼中閃過,又瞬息湮滅,「侍衛統領並不隸屬內宮。」 「卻肩負保護內宮之責。不必多言,去吧。」最後那聲去吧,似帶著絲請求。 阮漢宸深深望了他一眼,手中劍柄輕握,一抱拳,轉身便走。 風吹雨斜,打濕在那棉白衣領上。 如意將傘逆風斜了斜,低頭卻見玉指攥握成拳,一滴鮮血緩緩滴落。 「主子!」他失聲驚呼,伸出一隻手想要掰開那拳頭。 安蓮攤開手,看著那白皙上的紅豔,一怔,手心正中兩深一淺三個指甲印分外觸目。 「安侍臣。」怔忡間,一聲悅耳卻威脅十足的喚聲將他的目光自手心收了回來。安蓮緩緩轉頭,絕美的臉上掛起一輪淺笑,「徐太妃。」 徐太妃在眾人簇擁中姍姍而來,一臉似笑非笑,「安侍臣果真是難找得很。」 安蓮但笑不語。 「難得偶遇,不如也上延福宮坐坐?」一個也字拖得老長。 「一身泥濘,委實不雅。」 徐太妃眼睛瞟向他烏黑片片的鞋面。「今日陰雨綿延,暖冬閣又偏遠荒涼,安侍臣真是好雅興啊。」 她在他面前站定,狹長的鳳目透出絲絲寒意。 「徐太妃也興致不弱。」 「本宮是來找你的。」她直直地盯著他。 「哦。」他垂下眸子,避開她咄咄逼人的目光。 「安侍臣將一切事務皆推于常太妃……不嫌太不體諒了麼?」推與交,一字之差,千里之別。 「徐太妃如此認為?」 徐太妃被他的反問一怔,「是又如何?」 「我原本想將部分事務交由徐太妃分擔,如今看來,卻是考慮失周了。」安蓮滿目歉然。 徐太妃眼角微搐,隨即輕笑出聲,「本宮總算明白為何馬太妃也只討了一鼻子的灰去。」她聲音一頓,又冷冷道,「不愧是右相……」 右相二字尖冷刺骨,似要紮進他身體裡去。 「太妃謬贊。」他抬起眸子,平靜無波。 「不過這後宮不比朝堂。女人的手段……往往是男人意想不到的。」徐太妃幽幽道,「本宮只希望,若安侍臣有了麻煩……呵呵……」她輕輕一笑,眼中意味不明。 安蓮默然欠身,恭送她起駕。 雨勢漸大,粒粒如豆,連綿不斷,串成無數道簾子,隔阻開每個人的視線。 如意站在他身邊,卻覺得眼前的他越來越模糊…… 黃水氾濫至二月已有緩和,戶部的賑災銀撥得也很及時,堤壩修繕,災民安頓,一切本已進行得有條不紊,但奉堤決口無疑在這冬寒未褪的初春雪上加霜! 連鐫久收到摺子的次日下午便以左相之名召集四位監國大臣商議對策,決議向戶部調撥十二萬兩白銀作賑災之用。連鐫久與範拙一個是監國首輔,一個是六部老臣,因此楊煥之與段敖雖覺不妥,卻未反對。 怎知指令到了戶部,竟被戶部侍郎鄭曠硬頂了回來。 半個時辰後,刑部衙門便帶人直沖戶部將他拿下。 積在屋簷上的冰雪已經消融,但京城的大小官員卻感到有場更大的風雪正要降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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