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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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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太妃眼神一動,剛恩了一聲,卻聽常太妃擺手道,「皇上龍體違和,最需要休息,本宮與姐姐也不打擾了。」說著拉起馬太妃的手往外走,「姐姐隨我去佛堂為皇上祈祈福吧。」 馬太妃手僵硬了下,才緩緩道:「也好。」 御醫縮著腦袋,遠遠地跟著她們去了。 半晌,一個身材矮小的小太監才對同伴尖聲尖氣道:「馬太妃來得比常太妃還快。」 「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麼。」另一個同伴小聲回道。 嚴實咳嗽一聲,目光陰冷地在他們頭上瞟過。 兩個人立刻垂下頭,再不敢吭聲。 嚴實默默地守在門前,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的腳尖,仿若一尊雕像。 明泉只覺得身體像棉絮般,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地飄浮。 雙手虛抓了兩下,身體便失了平衡,頭下腳上的墜了下來! 她叫了一聲,翻身坐了起來。腦袋一陣眩暈,身體頓時失衡,朝右面倒了下去。 一具溫熱的軀體及時貼住她的去勢,鼻息間一陣若有似無的梅香。 明泉左手撐住床榻定了定神,這才看清扶住她的人,「你……怎麼在這?」 安蓮見她能獨自坐穩,才鬆開手,去桌上端來了藥碗,輕聲道,「該喝藥了。」 在做夢麼?她用左手指甲狠狠地刺入掌心! 生疼! 藥碗湊到面前,她才小心翼翼地接過,一口一口地啜著,眼睛不時看向他,又在他目光移來時,巧巧地避開。 「聽聞大宣民間有種遊戲叫過家家,原來是這麼玩的。」跋羽煌戲謔的聲音突兀地穿過隔著內外室的珠簾。 明泉眉頭微皺。 沒經過通報,他是怎麼進來的? 嚴實的聲音適時在門外響起,「皇上昏睡期間,潔侍臣與英侍臣一直在榻前侍侯。」 昏睡?她啞然,「朕睡了多久?」 「兩天一夜。」跋羽煌不客氣地嘲笑,「宣朝的皇帝果然是比別個輕鬆。」 皇帝昏睡,後宮中位份最高的自然是兩位侍臣,總不能指望四位太妃來侍奉駕前吧。明泉想通其中因由便松了口氣,嘴上不饒人道,「那英侍臣真是有幸了。皇帝輕鬆,當妃子的自然也不會太忙碌。」 珠簾嘩啦啦作響。 跋羽煌抱胸堵在珠簾中間,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明泉不安地朝安蓮挪了挪。 他總是能輕易地彰顯出兩人力量的差距。 安蓮站起身,白色寬袍隔阻在兩人中間,「英侍臣已是一夜未眠,不如先行休息?」 跋羽煌側出半個身子,目光在兩人臉上滴溜溜一轉,笑道:「皇上初醒,便要點牌子麼?」 一陣熱血沖上明泉腦門。她臉色一沉,「英侍臣當知分寸!」 「臣是急啊,」他森冷一笑,「我那個可愛的侍女現在正躺在床上呼吸著最後一口氣呢。」他語氣轉寒,「安侍臣應該記得我當初的話吧?」 安蓮迎上他怨毒的目光,淡然道:「句句在心。」 「你當初說了什麼?」明泉忍不住問道。 「在皇上眼裡,臣對潔侍臣的一句話,可比侍女的一條命更重要啊。」他陰笑一聲,讓她渾身一陣寒意,「看來臣急也是白急,皇上已經站在他背後了,不是麼?」 跋羽煌很反常,太反常! 從冊封之夜開始,他就一直以出人意料的行為在後宮,在她眼皮子底下活躍。 可她偏偏想不出他這麼做的理由。 與宣朝最有權勢的家族繼承人交惡,甚至與她交惡,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北夷想要挑起戰爭? 還是…… 明泉頭大如鬥,連跋羽煌幾時離去也不知道。 「皇上何不以不變應萬變?」安蓮轉身,眼波輕柔如水。 「不變應萬變?」 「皇上只要做原本該做的事情,其他的,無須正視。」 將跋羽煌的變數統統抹去,讓他成為無足輕重的小卒麼?與斐旭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倒有幾分雷同。只是……知易行難,如今要在後宮中忽略掉跋羽煌…… 「皇上掛心的,應是大宣天下。」 這是他的保證麼?讓她只需關心政事,無後顧之憂? 她抬頭怔怔地看著他。 這個集結世間一切美好的男子,真的是她可以仰望,可以依靠,可以攜手一生的夫麼? 春祭將近,這表面事宜是宮廷執禮司負責,但暗底下的活兒卻由斐旭拎著嚴實跑腿。 自高家事件以來,斐旭便未在朝臣面前露過面。任外頭謠言叫囂,他依舊故我地玩著夜行。直到這幾日才偶爾能見到他大白天走在宮廷回廊裡的身影,雖是驚鴻一現,卻也足夠澄清與她不和的傳言。 明泉一個人坐在乾坤殿裡,托腮執筆,看著醮好的墨汁順著筆尖滴在聖旨上,化出點點,再暈成團團。不過她腦子裡轉得卻是別的事情。 段敖派下去查貪墨的人前幾天突然集體失蹤了,事情蹊蹺詭異得讓人全身發寒。 親自南下這四個字像詛咒般,夜夜撩心,讓她恨不得即刻飛去才好。 只是……她與幾位先皇固若金湯的帝位不同,她身下的椅子可有點風雨飄搖,招人眼紅得很呢。 如何要走得幹淨利落,安心省心? 宮裡朝裡都得有人壓得住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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