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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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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非得每次挑晚上過來麼?」 「我現在是皇上的暗探,身份神秘,自然要避諱些。」 「帝師的銀髮最神秘了。」 斐旭捧著甕的手微僵,「皇上真是越來越風趣了。」 「好說好說,」她放下梳子,側過身,「朕正有事想請帝師大人出馬。」 他打開甕,用鼻子嗅了嗅,又合上道,「願聞其詳。」 「朕想知道羅郡王為何突然納妾?納的又是誰?皇姐……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可有賞金?」 明泉若有所思道:「朕記得曾賜你妙筆一支,算算日子,也快開花了吧?不知帝師大人何時有空,請朕去府上賞花?」 「能為皇上效勞實乃斐旭三生之幸!說賞金就太見外了。」他乾笑幾聲,道,「而且關於羅郡王與瑤涓公主的事……我略知一二。」 明泉訝然道:「快講。」 「話說當年在一個風和日麗,鳥語花香的日子……」 「曹植七步成詩。帝師高才,想必能三句敘事吧?」 斐旭低下頭用手指數了下,清清嗓子道:「老羅郡王與老王妃因氣憤兒子背負懼內之名,而一直借住在女兒的夫家。」 「一句。」 「半月前兩位老人家重返郡王府逼羅郡王納妾,延續香火。」 「兩句。」 「大公主為免羅郡王左右為難,一紙休書休了駙馬,並親自將婢女嫁于他為妾。」 「哪個婢女?」 「春春。」 明泉皺眉,春夏秋冬四婢乃是瑤涓生母瓊嬪親自從幼婢中挑選而出。除了秋秋少時玩耍落河而死,其他三個都是自小伺候她長大的,感情非同一般。春春又是穩重懂事的,怎會同意? 「你是如何得知的?」頻州距離京城雖無千里,但決非朝夕可達。難道他真有未卜先知不成? 斐旭笑道:「身為女皇座下第一暗探,我自然要知人所不知,曉人所不曉。」 「是夏夏告訴你的?」她略轉下腦子,便猜到原因。冬冬性如其名,多半是不會嘴碎的。 「皇上英明。」 「朕實在沒想到斐帝師居然也有包打聽的嗜好。」 斐旭一本正經道:「皇上此言差矣。臣所作所為,點點滴滴俱是為了皇上。所謂盜亦有道,比如皇上的牆腳我是絕對不聽的。」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因此我絕對沒聽到英侍臣的訴苦,也沒聽到潔侍臣的抱怨……」 「斐、旭!」明泉氣極,一把將梳子擲了過去。 斐旭順手接過,憋笑道:「臣尚有一事啟奏……這豬血雖然新鮮,但若整甕用下去,我怕潔侍臣下半輩子都會背著行刺的罪名在天牢裡度過了。」 明泉倏地站起身,臉色接近醬紫。 斐旭知機地一個飛身從窗口躍了出去。 「皇上?」阮漢宸擔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她順了順氣,拿起一件大氅將自己裹嚴實了才道:「進來。」 阮漢宸謹慎地站在門內半尺。 「皇宮守衛要加強,莫再任人囂張、來、去。」明泉胸中怒火熊熊燃燒。 「是。」 「下去吧。」 阮漢宸不發一言地退了出去,腳才邁到石階,又被明泉喊住,「若不是很囂張……便算了。」如果斐旭真的被人抓住抬到天牢,她的頭會更痛。 明泉雖未指名道姓,阮漢宸也明白她所指為誰,當下道:「遵旨。」 她關上門,坐回鏡臺前,剛想梳理髮絲,才記起已扔了出去。只好彎下身在地上摸索一圈。 大約半個時辰後—— 她蹲在地上,咬牙切齒,「可惡!居然連朕最心愛的象牙梳也貪!」 長慶宮。 明泉將白帛放在地上,尷尬地看著安蓮。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安蓮沉默地看著她,又看看白帛,轉身走開。 這是默許?還是……眼不見為盡? 明泉手握小玉瓶躊躇不已。放眼後宮,也就他最能讓她放心,只是…… 她呆呆望著眼前長長的青絲,抬頭。安蓮淨白無暇的容顏正在不到一尺處,亮若星辰的眸子正看著自己的左手,右手上,是一把明晃晃的剪子。 「你要做什麼?」她嚇了一跳。 他不語,只是將剪子湊近左手。 「等下。」明泉急忙拿出瓶子,「我準備了。」 他這是支持她的做法麼?因為她是皇上才不得不支持,還是……慶倖自己逃過一劫? 明泉低下頭,看著血在白帛上漸漸染開…… 春日曛暖,明泉懶洋洋地躺在御花園的新草裡,閉目養神。 和風徐徐,吹起葉子扭著腰肢輕擺。 朝露順著葉瓣落在她頰上,一陣清涼。 她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正要再睡,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乾坤殿的方向跑來。 又不得安生了。 她在心裡歎口氣,雙掌支地坐了起來,撥了撥略亂的鬢髮。 「參見皇上。」 嚴實跪在五尺外。 「平身。」 「啟稟皇上,羅郡王在宮外候見。」 明泉一下子站起來,「誰?」 「羅郡王。」 她想了想道,「說朕正忙著,不曉得今日得不得空。若郡王有事可明日再來。」 「遵旨。」 明泉望著他匆匆遠去的身影,第一次覺得這富麗堂皇的千萬樓宇竟這般繁瑣,層層疊疊得阻人去路。 不一會兒,嚴實又急急忙忙地跑回來,「羅、郡王堅持在,宮外候旨。」 明泉恩了一聲,心裡暗暗松了口氣,「去瞧瞧皇姐吧。」尚融安身為郡王未得旨意擅自進京是大不敬的罪名。他向來怕事,看來這次是認真的了。 只是皇姐的心結,羅老郡王的固執該如何解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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