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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安蓮看著荷花裡那支嶄新的蠟燭,默然地拿竹竿撐起廊上一盞繪著新荷的花燈,遞於明泉,「皇上若不嫌棄,不如用這盞。」

  明泉神色淡淡道:「兩個燈籠不好提,安卿這盞,還是暫時寄放在你這裡吧。」

  一個太監機靈地幫她把荷花燈點上。

  「元宵難得,兩位安卿繼續。」

  她提著燈籠,也不理他們的表情,快步向外走去。至門口,恰巧如意蹦蹦跳跳地自外面跑回來,見了她,高興地喊道:「皇上!宮裡的煙火真漂亮!」

  「做奴才的,丟下主子跑去看煙火,這便是長慶宮的規矩?」

  如意見她臉色陰鬱,嚇了一跳,站在一邊,訥訥不敢言。

  明泉哼了一聲,自他身邊掠過。也不坐車輦,一路走著回承德宮,偶在路上有宮人向她行禮,也只得冷冷回應。

  進了承德宮,嚴實早候在一邊,「奴才伺候不周,給皇上請罪。」

  她抬頭,見太監宮女跪滿一地,知道宮裡消息傳得快,她心情不好的事情恐怕已傳遍後宮上下,等明早滿朝文武也該耳聞了。

  「罷了,平身吧。」明泉吹熄荷花燈裡奄奄一息的蠟燭,交給嚴實,「收起來。」

  嚴實見明泉跑了一路也不扔掉,知道是心愛之物,因此不敢小覷,令人特意找了個箱子封存。

  明泉沐浴更衣後,精神已是不同,言談舉止間看不出一絲不悅,只是拿起未批完的奏摺又細細看了起來。

  嚴實躡手躡腳地站在一邊,久了才發現,皇上一本摺子似乎看了近一個時辰。

  第十六章 冊封

  封妃大典不似封後,無須告天祭禮。妃子只須由皇上牽引,入宗廟祭祖告慰列祖列宗便可。

  明泉站在臺階上,望著遠處兩個身披大紅金絲繡鳳袍,頭戴六翅玉鳳金莽底盤冠的男子在禮官的攙引下,昂首徐徐走來。

  清晨霧靄綿薄,縈繞兩人,猶如仙袂飄飄。

  「祭祖——」

  司禮太監喊完,先行跪下,嘴裡開始叨念告文。

  明泉轉身,叩了下去。

  地上,自己的影子慢慢被另兩個影子交疊,黑抹抹的一片,分不清彼此輪廓。

  約半個時辰後,司禮太監捋袖起身,扯開嗓門道:「起身!奉玉牒——」

  玉牒乃是皇室宗譜,按理只有貴妃以上或育有子女的妃嬪才能載入。安蓮和跋羽煌都被封為一品侍臣,等同貴妃品級,因此獲此資格。

  明泉直起身,轉過來,將奉上的玉牒輕輕翻開,然後親筆寫上他們的名字。

  這本玉牒僅供行禮使用,收藏入庫的另有專人抄寫。

  「賜玉印——」

  玉印大約拳頭大小,篆刻被冊封者的品級與姓名,是身份的象徵。

  明泉端起託盤,輕輕交到安蓮伸出的手上,「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蓮而不妖,便賜封號……潔!」

  安蓮抬起頭,幽深的黑眸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憤怒。

  她裝作沒看見,又將另一個託盤遞到跋羽煌手上,「鷹翅疾如風,鷹爪利如錐。北夷蒼鷹願為和平棲息大宣,實乃兩國幸事。特賜封號為英,住信合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潔侍臣千歲千歲千千歲!」

  「英侍臣千歲千歲千千歲!」

  「禮成——」

  司禮太監的聲音越過眾人,直上雲霄!

  大典過後,安蓮與跋羽煌各自回宮候駕。除皇后外,皇帝不能在任何妃嬪處過夜,因此明泉則在司禮太監的引領下,需將前半夜分為兩個時段。

  戌時宿于信合宮,亥時寢于長慶宮。

  明泉踏進房門前,不放心地回頭對阮漢宸道:「不准打瞌睡。」

  阮漢宸面無表情道:「遵旨。」

  明泉籲出口氣,邁了進去,順手將門關上。

  跋羽煌坐在桌旁,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夾著小菜,仿佛滿室的喜紅都與他無關。

  「王子好興致。」這幾天,她似乎一直在說這句話,不過是換個地方換個稱謂換個對象罷了。

  「皇上,我已經是一品侍臣大人了。」他夾起一個粉蒸珍珠丸子扔到嘴裡,淡淡道。

  「那你該學著用'臣'。」

  跋羽煌筷子頓了下,漫聲道,「遵旨。」

  明泉坐到他對面,自斟自飲了一杯道:「為何每次朕見到王子的時候,你都在喝酒?」

  「宣朝的東西精緻,好吃。」他拿起酒壺對著嘴幹完,才抹了抹下巴道,「就是酒淡得和水一樣。」

  「這是月下酌,兌了不少珍貴藥材,喝了能延年益壽。」

  「你信?」

  明泉笑笑。月下酌若真這麼有效,父皇也不會正當盛年之際殤逝了。

  跋羽煌突然站起身,靠近她,「我們還要扯下去嗎?」月下酌淡雅的酒氣噴在她臉上,銳利的雙眸凝視著她的時候隱約有些迷茫。

  她身體一繃,不著痕跡地向後仰了仰,「難得閒扯,扯扯何妨?」手悄悄地把杯子移到桌沿,準備隨時扔杯叫人了。

  跋羽煌嘴角微彎,退了開去,「皇上不必緊張,我可不想驚動你的侍衛沖進來喊打喊殺。」

  明泉俏臉一紅,打了個哈哈,「朕手無縛雞之力,難免需要幾個侍衛。」

  跋羽煌壞笑一聲,「皇上,應該還是處子之身吧?」

  明泉耳根一熱,「英侍臣似乎逾越了。」

  「哈哈,」他大笑,「皇上的反應真是可愛,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刺蝟。」

  「英、侍、臣!」她有點惱羞成怒了。斐旭輩分比她大,交情深厚,取笑取笑她倒也罷了,跋羽煌未免太放肆了。

  他立即收斂了笑容,一言不發地吃著菜。

  氣氛一下子凝固下來。

  明泉有些反應不過來。

  許久,她才淡淡道:「聽聞英侍臣入宮前足不出戶,是否身體不適?」實在受不了一屋子的紅和靜謐,唯一會動的就是眼前這雙夾個不聽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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