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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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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什麼名字?」 「任道遠。」 促膝相談一夜,到了明晨,明泉與瑤涓依依惜別。 這十年的情誼仿佛就在這一夜補全了回來。 「不如再留兩日吧。」瑤涓握著她的手,眼眶微紅。 明泉苦笑。今早天還沒亮,這幾日堆積的奏章就被八百里加急送了過來,催促之意溢於言表。 「朕得空再來探望皇姐。」她說完,別有深意地看著羅郡王,「日後皇姐就請羅郡王多多照顧了。」 「當然當然。」羅郡王開心地點頭,有了聖旨還怕再被拒於門外嗎? 「雖身在皇家,好歹也是親戚一場。還請羅郡王抽空撥冗多寫些書信往來,莫淡了彼此關係。」 羅郡王連聲道:「一定一定。」 瑤涓卻品出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曉得明泉不放心她,暗示若有麻煩可找她解決。心中暗暗感激。 「送君千里終須別,朕既是微行而來,自當微行而去。」她朝他們拱拱手,瀟灑地朝城外走去。 原本她還想在城裡稍逛下,但看到身後抬著奏摺的轎夫便遊興皆無,匆匆出了城,起駕回宮。 一番折騰下來,明泉回到京城已近春節。 按祖制,除夕夜皇帝可在後宮,與妃嬪子女同樂,共享天倫。 大年初一,則須宴請百官,以示君臣同心。 大年初二,皇帝則要卯時從承德宮出發,大擺儀仗,率百官繞京城,至酉時回到天罡宮,向天下昭顯皇上勤政愛民之意。期間不但不能進食,而且離歸的時辰半點不能有錯。 明泉的皇祖父有次就曾差點誤了回宮的時辰,使得當時百官不得不跟著儀仗拔足狂奔。最後雖是趕上了時辰,卻有不少官員暈倒在半路,或是拐了腳脖子。 因此新皇的新春大典就格外被重視。舉朝上下俱是忙得不見蹤影,尤其是年老體弱的官員更告了假在家修養身體,期望能順利熬過大年初二。楊煥之一回京城,就被明泉勒令繼續養病。 幸虧如此,連鐫久等人見了她也只是稍稍抱怨幾句,便又埋頭去忙別的事了。 不過明泉也不好過,奏摺堆積如山,她這幾日都是直接吃睡在乾坤殿的。 內廷執禮司三不五時向她稟告婚事的籌備進展,由於安蓮與跋羽煌品級相同,因此一同授禮。 等宮裡朝裡一陣兵荒馬亂後,時至除夕。 明泉設宴臨冬閣,邀請四大太妃、安蓮、六位蓄子、以及皇室旁系一同歡慶。跋羽煌雖未舉行大禮,但名分已定,因此也在應席之列。 宮廷樂師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或高山流水或二泉映月,餘音未歇,新曲又起,直聽得人應接不暇,渾然忘我。 「久聞安侍臣琴技高超,藝絕古今,不如趁此佳節為皇上獻上一曲?」跋羽煌向對座的安蓮舉杯致意。 明泉暗自皺眉。琴技高超也就罷了,藝絕古今這頂高帽怕是任誰也戴不下的。 「不錯,安侍臣的技藝本宮也想聽聽。」古太妃純然地笑笑,似乎沒發現這底下的暗濤洶湧。 明泉想開口解圍道:「朕……」 安蓮翩然起身,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准了。」明泉把想好地話咽了下去。 樂師讓出古箏。安蓮輕輕撥了幾下,嘴角噙笑,頓時運指如飛。 輕快曲調琤璁悅耳,如溪泉交流,水花飛濺,又如晨曦入林,鶯飛雀鳴,回顧四方,俱是勃勃生氣。 古太妃忍不住點了點頭。安蓮指法純熟不讓樂師,其意境表達也不相伯仲。以日理萬機的右相而言,他的確天資過人。 曲畢,跋羽煌起身鼓掌,「不愧是安侍臣。陽春白雪,繞梁三日,令人回味無窮。」 明泉含笑額首,「拿九龍含珠翡翠金杯來。」 徐太妃眼神一沉。 九龍含珠翡翠金杯乃是大宣開國之君專用來賞賜有功將士的御用之杯,意指江山共享。雖然只是象徵,但卻是莫大榮耀。同樣的舉動落在後宮一名侍臣身上,不免讓人疑竇:皇上是否有意立安蓮為皇夫? 「賜酒。」明泉一邊開懷而笑,一邊細細打量在座眾人的表情。 常太妃與徐太妃相視而笑,她們似乎已經化干戈為玉帛了,今晚一直親熱談笑不止。安蓮能不能立為皇夫好象與她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明泉知道,會咬人的狗通常是不會叫的。 古太妃溫婉地笑著,不時向安蓮投以贊許的目光。但一個不靠子嗣就在後宮紮穩腳跟的女人,絕非一般人能做到。 馬太妃有一筷沒一筷地吃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過想到她是高陽王的生母,明泉就不敢小覷。 跋羽煌喝著酒,看不出是否懂得這杯酒後的真正含義。 幾個蓄子除了安鳳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外,其餘或羡慕或麻木……她倒也不太關心。 反倒是那些皇親們最懂做人,紛紛站起來向安蓮道喜,一時殿裡其樂融融,一派相親相愛的和睦景象。 明泉淺啜著月下酌,心中暗為這宮廷百態冷笑不已。 第十五章 暗棋 初一依舊在臨冬隔宴請群臣。 明天便是一年一度的新春大典,因此君臣都不敢貪杯,亥時不到,便早早告退了。 明泉回宮又批了一個時辰的奏摺後,才上床安寢。 初二寅時剛到。 她便被請起來更朝衣,掛朝珠,頂朝冠,踏朝靴,用過粗米粥,便匆匆坐上帝輦。 百官早已正目肅容,嚴整待發。 「起駕!」 隨著嚴實拖長尾音,帝輦滾軸轉動,九百帝輕騎在前開道。曙光下,錦旗飄飄,隊伍如龍,自承德宮過東啟門出皇宮。 百姓夾道爭望,見明黃車駕過時,皆自發地下跪口呼皇上萬歲。 明泉端坐龍輦,兩眼平視,面容威嚴。心中卻不免感到,天子腳下的百姓耳濡目染,對皇權的認知果是與別處不同。 行至中午,隊伍為了遷就跟在後面的百官,已漸行漸慢。 明泉也覺得饑腸轆轆,偶爾聞到民宅飄來的飯香,令人食指大動。 思及父皇每年初二回宮第一件事並非沐浴更衣,而是用膳,當時還與高陽王二人私下取笑,如今輪到自己,才是有苦自知。 好不容易挨到車輦回轉,就聽到後面撲通撲通兩聲。 明泉回頭只看到黑壓壓一片,幾個帝輕騎的人進去抬了兩個身穿紫袍的到邊上。 「是誰?」 嚴實從後面跑上來,低聲道:「回皇上,是禮部尚書楊大人和吏部侍郎姜大人。」 明泉沉著臉點了點頭。 等酉時回到天罡宮,天色半暗,百官也只剩下八成左右再苦苦支撐。 她被攙著下了車輦,眼角正好看到連鐫久滿面通紅地擦著汗珠。 「都散了吧。」她嘶啞著聲音道,「讓御醫開解疲去乏的藥給每位大人送去。」 終於熬過去了,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躺一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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