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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


  她的嗓音也變得尖銳,甚至能聽出咬牙切齒的意思來。

  「欺騙人心的女人,你的一切都不過是裝模作樣,枉費我還替你擔心……」

  他心頭怒火熊熊,說起這個蠱惑人心的小騙子,更是咬牙含恨。

  「好,很好!既然我是專騙人心的妖女,那你就去跟你的老情人羽織重敘舊好吧,她可是冰清玉潔的聖女——就是年紀大了點兒。」她不懷好意地斜眼一瞥,陰陽怪氣地冷笑道。

  一旁的左相聽得直皺眉頭——這兩人是怎麼回事?總能把話題帶往詭異而曖昧的地方,簡直是離題千里!

  他咳了一聲,插嘴道:「不管怎麼說,你隱瞞身份、居心叵測是事實——今日天門的聚會,這些術者也都是危險人物,應該一齊抓入詔獄,好好審問才是。」

  「喲,你對術者的恨,可是無比深重啊。我們是刨了你祖墳還是拐帶了你親娘,值得你這麼深仇大恨地惦記著?!」

  無視左相越來越陰沉可怕的臉色,丹離倚在寶座上,嗤笑一聲,指點著在場諸人,「這裡有六七千號人,其中一大半是我天門的門徒,你那個詔獄,可住得下這麼多人嗎?真是笑死人了!」

  左相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也不差什麼了,「你真是太猖狂了!這些人雖多,可你別忘了,前朝文帝為了搜捕太子餘黨,曾經一次將五千多人下獄——那些舊的監獄,雖然荒涼肮髒,但配上你們這群妖人,實在合適不過!」。

  第二百六十二章 道是無晴卻有晴

  「那也要你有這個本事才行!」

  丹離也被他說得心頭火起,抬高了下巴,傲慢清狂的對他說道,「我們天門的人,也算各懷絕技,你以為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嗎——還是說,」她眼珠子一轉,看向氣勢肅然的清韻齋一方,「你要跟這群偽君子合作,對我們下手?」

  她心知左相冷傲孤高,不會去跟要篡奪帝位的清韻齋有所勾結,所以放心大膽地激他。

  果然,左相冷笑道:「你們天門和清韻齋,都是倚仗著術法之力橫行世間、肆意妄為——她們有弑君之心,這次雖然及時給朝廷通風報信,我也信不過!」

  丹離心中一松,暗笑左相中了自己的言語圈套,目光偷眼去瞥正殿後堂,只見殘破的帷幕後方,有人用手勢做了個「一切安好」的姿勢。

  「左相你有如此覺悟,真讓人欣慰……」毫無誠意地說完這一句,丹離一跺腳,踩下寶座下方——然而,她預想中的正殿地面整體下陷,卻根本沒有出現。

  這一刻,她的雙眼,因極度驚詫而睜大。

  「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天門這老巢設計的沉陷機關,已經不起作用了——個中原因,你也該清楚。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五色光輪中,明瑤華的嗓音清聖端華,從容不迫。

  而寶座上的丹離,此時終於攥緊了手掌。

  「好,很好!看來,今天你們都是有備而來!」

  她唇邊怒意上湧,揚聲正欲命令天門之人各自突圍,卻見左相面色冷肅,聲若春雷初綻。

  「今日,無人可以在此逃脫!」

  隨著他這浩然一聲,從岩洞四周,頓時湧現出無數玄金盾牌,將所有兵士結成巨陣,好似一道天造的玄鐵長城,將所有人圍攏在內。

  就在這一刻,所有正在施法準備逃遁的術者,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斷地急速流失。

  再也沒有人能飛躍而去,甚至連基本的反抗之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玄鐵巨陣不斷逼近,那種任人魚肉的感覺,讓所有人臉色瞬間蒼白。

  緊要關頭,寶座上的丹離卻保持了冷靜,她凝視著這種非金非鐵的玄金盾牌,一種奇異的熟悉感頓時湧上心頭。

  自己身邊服侍的侍女,指間那枚玄金指環,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

  與夢流霜鬥法,自己莫名地失去渾身氣力,一個踉蹌摔了下來……

  無意的眼神,看到宮門外的兩列銅鼎。更明顯的,是上次蘇幕啟動軒轅旗,恐怖絕殺之下,他卻莫名失力,口吐鮮血摔成了重傷。

  那時候,地面的廢墟上,也有人拖曳著那些巨鼎結出奇異的陣法,對準半空激戰的兩人。

  這一切的幕後……都隱約現出這種金屬的蹤影。

  「這就是你們的秘密武器了?」她冷聲問道,目光凝聚在這一片盾牌巨陣上,雙眉斜挑,竟是不服輸的凜然。

  「這叫做迷金,在它的範圍之內,所的術者之力都將被吸取,沒有人能夠逃過。」

  「哼,看來,為了對付術者,左相你真是煞費苦心啊!」丹離冷笑著,以睥睨之姿俯視左相。

  然而攏在袖中的手心卻緊緊地攥著,一顆心直往下沉——就連自己也感到力量盡數流去,那是前所未有的軟弱感。

  她痛恨這種感覺,就像多年前,渺小宛如螻蟻的自己,只能無助地哭叫,任由強者宰割。

  左相冷笑著,根本不理會她的反應,也完全不顧驚叫逃離的術者們——在他眼裡,這都是一群被縛住翅膀的飛蛾,只能做著徒勞而無用的掙扎。

  「來人,把這群妖人都給我綁起來,押下!」

  一聲令下,盾牌巨陣蜿蜒著,開始沖入人群。

  人的血肉之軀,怎能跟鋼鐵的甲胄較量?頓時驚叫聲變得慘烈,甚至有人痛得蜷縮成一團,倒在地上任人施為。

  原本莊嚴肅穆的正殿,陷入了混亂與哭喊的旋渦,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好似待宰的羔羊,驚慌失措地奔跑著。

  「你們這是找死!」蘇幕冷喝一聲,正要上前阻止,卻發覺自己也是腳下一軟,根本連站都站不穩了。

  左相拔出長劍,斜指向他,眉目之間,滿是冷酷之意。

  「都給我住手!」一聲清喝,將所有人震得停下了手,轉頭看時,卻見——

  丹離站在寶座上,拔出發間珠簪,對準自己的咽喉,熠熠的目光看向負手冷看一切的昭元帝。

  她揚聲而去,雖然仍是清脆冷冽,卻多幾分疲憊的滯澀。

  「讓你的人都住手!」

  「你這是什麼意思?!」

  昭元帝沉黑的眼冷冷地瞪著她,絲毫不為所動。

  丹離站在高處的寶座上,一頭長髮因為失去羈絆,隨意地披散下來。

  她抬高了下巴,雖然處在如此逆境還是絲毫不減狂傲,手持珠簪,對準自己的咽喉,這一幕在燭光照耀下,分外驚心動魄。

  「讓你的人都住手……否則,我就會刺下去。」

  她的嗓音清脆,尖銳得近乎發顫,顯示出主人內心的激越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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