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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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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聞言一震,單手不由的握緊成拳,耳邊雖因那人吐出的熱氣而不自在,心頭卻是痛如明鏡。 「她早就想置我於死地,我多次留了餘地,卻仍是執迷不悟,眼前已是你死我活之局,朕,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冰冷嚴酷的嗓音,卻仍有一絲掩不住的沉痛。 「哈……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我說的是——」 溫熱的吐氣之感,讓他耳垂發癢,笑聲中蘊含著狂肆惡意,唇角的笑紋卻越發撩人,「我要你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 什麼? 一旁的左相本待呵斥,聽著這話卻是心頭一驚,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夜空下雷電大作,血雨傾盆,鬼氣沖天襲來,無翳公子笑聲清脆,高傲刻薄之外,嗓音卻有著微妙的顫抖激狂—— 「你不敢了嗎?即使你貴為帝王,卻也不敢承擔親手殺母的罪責,天下物議滔滔,都會戳著你的脊樑骨罵,罵你忤逆不孝!」 他咬牙切齒說著,一字一句低笑著,好似陷入了某種隱秘而怨毒的情緒中,「俗話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可這世上,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的父母卻也大搖大擺活著——真以為做兒女的不敢動他們一個指頭麼?」 第二百十六章 閱盡寂寞繁華盡 無翳公子說完,雙眼猛然向上一瞥,竟是明燦得讓人驚心,「我倒是想知道,你有沒有親手弑母的膽量?」 昭元帝望定了他,雙眸閃著光,隨即,居然慢慢笑出聲來—— 「朕之膽量,足以違逆天命,區區殺母的罪名,又算得了殺母?」 他握住了無翳公子的手腕,將他從身上攙起,動作柔和,確實不容拒絕的強勢,「你要我怎麼做?」 無翳公子深深的看入他眼裡,目光瑩瑩,美麗而不遜,宛如正在撓爪的貓兒一樣,隨即,他唇邊的笑意加深,卻並非平日慣帶的譏諷刻薄。 「回來吧。」 他信手召回桃木劍,不由分說的塞到昭元帝手裡,頓時血雨肆虐更甚,昭元帝的頭疼也瞬間加重,他扶住額頭,意識芒亂間只那人的嫣紅薄唇微啟,「我用七星命盤定住她的魂魄,等我喚你時,用力將木劍隔空擲去即可。」 言未畢,他一撚指,頓時符紙咒文自燃而起,隨即兩手掐七星天罡決,雙腿盤坐,竟是浮於半空之中。 長袖一拂,頓時天香、紅碗、燈柱齊齊閃現,七盞燈在外,中間一盞乃是對方的本命之燈。 天信印落於首燈座下,「諸天既滅,則三光掩去,靈台陰暝。」 地信印落於次燈座下,「後土之棄,則厚澤消減,立身不正。」 人信印落於三燈座下,「神鬼受欺,則報應瞬至,惡業難消。」 …… 他指如連珠,頓時六枚木印紛紛落於燈座之下,口誦詛咒之言,句句都是在消減夢流霜的福澤氣運。 頓時空中傳來一聲模糊淒厲的哀號,頓時血雨瘋狂,雷聲劈天滅地,好似猛獸受了致命一擊的狂烈。 已經是千瘡百孔的寢殿再也受不住這等摧殘,牆柱發出吱呀的呻吟聲,頓時便倒了一角。 「萬歲小心!」 左相眼疾手快,一劍掃去,這才沒讓斷瓦殘垣將那兩人壓住。 昭元帝已是痛得滿頭是汗,卻緊緊握住手中的木劍,屏息凝神,等待即將到來的那一刻。而半浮在空中的無翳公子——他也已經額頭是汗,面色蒼白,險些就要墜了下來。 一旁的薛汶冷眼看著,捏了捏袋中汗濕的棋子,心中極為震撼—— 七星命盤之術,原本是上古神人用來延命增福之術,無翳公子居然大膽改動,將之逆轉為滅人氣運的詛咒之法,天賦之佳,手段之狠,竟是前所未有! 無翳公子念完第六句,已是身形顫抖,氣力不穩,他卻仍是高傲的昂著頭,從錦囊中取出最後兩枚風、雲信印,落在最中央的一盞燈旁,頓時燈焰閃爍,由紅火變幽藍,奄奄幾乎要滅去。 風雲加催,命燈一閃欲滅,空中血雨更加瘋狂,腐蝕萬物,連各人頭頂的瓦礫也溶出大洞,頓時在眾人尖叫聲中轟然落下。 「就是現在!」 無翳公子高聲喝道,瞬間,昭元帝朝頭頂空中奮力擲出桃木劍,他好似用盡全身之力,劍如流星,化光直沖天際。 只聽咯噔一聲沉響,巨雷宛如漩渦一般,將桃木劍徹底吞沒。 眾人都嚇得一顆心沉到了底,無翳公子卻發出快活興奮的大笑,「成了!」 下一瞬,只見雷光電火一閃,好似點燃了不遠的某處,眾人連忙抱著頭,唯恐血雨落到自己身上。 「已經沒事了,你們不會這麼容易就死。」 無翳公子的安慰也沒帶來好聲氣。 抱頭待死的人們一愣,抬頭看去,只見屋頂大洞露出的天空,竟再無一絲血紅,正常的晶瑩雨水瓢潑一般落下,浸濕了人們的頭髮,也熨帖了他們的心。 不遠處隱有火光,還傳來淒厲的女聲尖叫,「不好啦,太后寢宮被雷劈中,走水啦!!!!!」 「走水啦,快來救駕啊!!」 昭元帝此時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滿是氣力,他冷哼一聲,縱聲躍上屋脊,居高臨下望去——只見未央宮方向大火熊熊,雷電劈過的焦黑隱約可見,無數人影從中焦急倉皇的逃出,從後院逃向前方正殿。 「自首自受!」 他冷冷一笑,提氣吐聲,嗓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都站在原地,不許亂動!」 冷然淡漠之聲,卻是赫赫帝王威儀,讓亂成一團的人群頓時停頓下來,聚集在空闊石磚地上。 人越聚越多,黑壓壓的一大片,有人手裡提著水桶,有人衣衫不整,滿面火燒灰黑。 抬眼看見昭元帝,頓時都驚訝的愣住了,不知是誰先起的頭,頓時跪了一地—— 昭元帝俯視著他們,烏黑的長髮從發冠中溢出,在夜色風雨中不羈散飛。 「傳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許靠近長樂宮。」 沉然之聲,並未說出違背的懲罰,卻讓眾人噤若寒蟬,不敢再前進一步。 有長樂宮中的內侍宦官,不甘心的跑上前來稟道:「太后娘娘還在寢宮裡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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