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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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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冷笑了兩聲,「可惜啊,一夜之間,那個男的居然轉投了清韻齋,成為清韻齋聖女的貼身護衛了——真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啊」 「當時的那位清韻聖女,現在已是堂堂齋主之尊了——不過她師尊長年閉關修行,當時她就已經是第一號的掌權者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天下間不知有多少男人願意拜倒在她膝下,倒也難怪啊! 熙王談起清韻齋主這位傳說中高不可攀的傳奇女子,眼中露出興奮垂涎之光,滿面都是嚮往不已的色欲。 他渾然不覺,不遠處的梅枝深處,花瓣一陣紛紛急落,嫣紅得讓人驚心 丹離呆呆站著,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扭曲模糊了,只剩下不遠處那個含笑輕褻的聲音,宛如一根根尖利鋼針,直刺入她的耳膜。 熙王清了清嗓子,談興仍是不減,」剩下的那個女徒弟,據說天姿更是嚇人,才入門五年,就已學得最難的一式,以前還從沒人有如此天賦——她家男人才跑了一天,她不知是瘋魔了還是怎的,居然口口聲聲說,本門的劍法根本不能與術者抗衡,她很是失望,決定退出師門,另謀高就。 熙王嘖嘖有聲,「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簡直把老頭氣得快要昏厥,等他雷霆大怒發作後,這小姑娘早就逃之夭夭,包袱款款走人了。」 夜風吹得梅瓣如雨,暗香縈繞間,丹離閉上了眼,她的面容慘白,凜然毫無表情——惟有那緊握成拳的手掌,以及因木刺深入而絲縷蜿蜒的鮮血,才能看出她心頭的驚濤駭浪。 熙王微微挑眉,嗤笑道:「意劍老頭一向自詡愛才識才,卻沒想到三個衣缽弟子都是翻臉不認人,叛離了師門,他一氣之下性情突變,變得暴躁易怒又疑神疑鬼,成天懷疑其他幾個弟子也會叛賣師門,在不久後就將他們紛紛逐出師門,一個人將深山封閉,以劍陣自困於內,併發下毒誓,此生絕不再收任何一個徒弟,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他轉過頭來,輕藐的看了一眼顏梓,諷刺道:「你還算運氣好,去拜師的時候老頭還沒遭遇這麼多倒黴破事,一心好為人師,在山石上刻了很多劍招,凡是有所領悟的都可以做他的記名弟子——哼哼,後來之人可是連山都進不去,就被迷霧和桃林劍陣困住了,別說見人了,就是連個鬼影子也見不著!」 他說起後半句來,很是悻悻然,眼中也閃過一縷惡毒神采。 顏梓克制住聽到這些秘辛的驚疑,竭力把思路轉回原點,「這些事你怎麼會知道?」 「哈哈哈哈……」 熙王爆發出一陣冷然笑聲,飛揚跋扈之外,更有一種隱隱的戾氣,「前幾年,本王就曾經上山欲拜師,誰知道這個死老頭居然一點面子也不給,桃林重重阻隔不說,連劍陣也很是淩厲,居然割傷了我的臉!」 說到這裡,他好似怒意未消,伸手摸了摸自己白皙的俊顏,眉心更見扭曲怨毒,「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本王也就不客氣了——他就算劍法通神,也是個大活人,不會沒有弱點,因此本王一怒之下,派了好幾百人,把山腳統統圍住,開始放火燒山,」他眼中閃過瘋狂快意的光芒,「那天風勢特別大,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果然這個死老頭憋不住了,仗劍飛身而出,一招之間就殺了我十個護衛。」 熙王似乎心有餘悸,縮了縮脖子,隨即卻舔了舔唇角,更加興奮的笑了,「哼,可惜啊,這不過是匹夫之勇——我放火燒山的煙裡早就摻了劇毒,很快,這個老頭就開始步履蹣跚,七竅流血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花城柳暗愁殺人 「什麼?你、你竟敢?!」 顏梓低吼咆哮著,不顧一切要衝上前去,卻被熙王手中長劍一緊,頓時又入肉三分,血流如注,「當心,當心啊,你要是再上前一步,我的長劍就要刺個對穿了!」 熙王輕聲笑著,以狡貓戲鼠的殘謔眼神上下打量著顏梓,嘖嘖了一聲,「你真是太衝動了,聽到這裡就受不了?」 他輕晃手中長劍,陷入皮肉中的劍尖越發深入,頓時鮮血飛濺而出,引得其餘幾人怒吼一聲,卻攝于顏梓受制於他,自己也非是他的對手,都不敢上前來。 顏梓咬著牙,黑而略帶胡茬的面容幾近扭曲,耳邊卻傳來熙王肆意的狂笑聲,「那死老頭中了我的劇毒,居然內功深厚,一時半會沒死,就這麼衝殺出來,硬是把我的手下殺了一大片——長劍就這麼到了我的眼前,當時我還是真是害怕啊」 他雖然口中笑著害怕,卻仍是在張狂大笑著。 「哈哈哈哈……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正當我害怕的時候,大批援兵到了——原來我母親害怕我遭遇不測,又派了五百私兵家將來護衛我——她常跟我嘮叨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沒想到這次還真是被她說中了。」 說起愛子心切的太后,熙王眼中的狂意也略微收斂,變得柔和喜悅了許多,但隨即,顏梓的一聲急喝,讓他唇邊的邪笑加深—— 「你、你到底將我師父怎樣了?」 「不要叫得這麼親熱啊,不過是個記名弟子,你還真當自己是根蒜了——你那個死鬼記名師父,雖然神勇無比,但中毒在先,也經不住人海戰術的拖磨,一個多時辰後,他就一頭栽倒在地,只剩下一口氣了。」 熙王皺起眉頭,白皙俊美的眉間凝成一個旋,「我的目的是學得絕世武功,當然不會讓他就這麼死了——可是這老頭真倔,無論我怎麼問,都不肯說一個字——就連我讓人挑斷他四肢筋脈,他都不肯教我哪怕一點武功。」 顏梓聽到這裡已是雙眼怒紅,他再也忍耐不住,無視胸前即將插入的長劍,一聲怒吼就要伸出手去,掐死眼前這個帶笑的罪魁禍首! 周圍幾人見情況緊急,紛紛發一聲喝,七手八腳的抓住顏梓,防止他再朝前被一劍穿心。 這邊亂成一團,不遠處的梅枝叢間,花瓣落得更急,殷紅似血好似飛卷而起——有細微而越來越清晰的沙沙聲,但這時誰也沒心思去分辨。 「小心……小心哦。」 熙王慢條斯理的將他的身軀擺正,無視他睚眥欲裂的表情,嬉笑著說道:「你可千萬不要亂動哦,萬一我手滑一下,皇兄可就要痛失愛將了。」 「顏將軍千萬要冷靜啊——」 身後也有人急喊。 熙王冷笑著,也懶得看一眼這些螻蟻般的小人物,繼續道:「好在還是母后有辦法,增援的家將帶來了她的秘藥,據說能讓最頑強的囚徒乖乖供出實情。我馬上給老頭灌了下去,沒一會兒,他的眼神恍惚,好似看見了什麼幻覺,居然拉著我的手喊什麼『小離』。」 這一瞬,梅林中的沙沙聲頓時靜止了。 丹離的一顆心,好似也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 天地間的萬物聲響此時都歸為寂靜,耳邊只剩下這一聲「小離」。 熙王諷笑著,刻意捏著嗓子,學著那蒼老沙啞的聲調,「小離,我這麼多年來的功法心得,就埋在後院那個大水缸下面……你好好的——」 「嘖嘖,大概是把我當成叛逃的那個孽徒了,沒等說完這句他就斷了氣——哼,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非要灌藥才肯說——不過這老頭也真是蠢傻,叛出師門的人又怎麼可能再回來,他居然還巴巴的把秘籍藏著掖著,就為了留給逃走的小白眼狼……」 熙王譏諷的談笑聲,逐漸在耳邊模糊,這一瞬,丹離只覺得渾身冰冷僵硬,骨肉身軀一寸寸好似要剝離粉碎,只剩下胸腔那一口血,卻是窒在咽喉,哽咽難吐! 師尊的最後遺言,是要自己! 好好的。 好好的…… 怎樣呢? 是好好的? 練劍,還是好好的活下去? 或者是,好好的去尋找自己的路? 丹離搖了搖頭,任由寂冷的夜風吹拂自己的長髮。 她的眼中一片冰冷,無淚,亦無血。 惟有身前的花瓣,好似受到莫名力量的吸攝,不安的飛旋著,亂舞著,好似癲狂驚嚇一般! 梅枝劇烈的顫動著,在夜風中拍打出突兀響亮的聲音,黑影拖曳而長,宛如無數鬼魅在暗夜中上獰笑著伸出獠爪! 「是誰在那裡,出來」 熙王終於注意到這不尋常的動靜,他微微一驚,隨即沉聲喝道。 下一刻,一簇梅枝倒落地上,好似受了驚嚇一般,花瓣亂舞飛揚間,一道纖細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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