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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可還是比不上本公子文采風流,字字珠璣……」

  丹離睡在靠窗邊的一側,昏黃一盞燭燈飄搖不定,她聽著這兩人對答,也蜷在被中笑個不停。她笑得嗆著了,微微喘息道:「你們兩個真是的,害得我笑成這般模樣,都快睡不著了。」

  說著,她乾脆披衣而起,坐到了窗邊。

  「又是上元節了,天都沿襲周例,延續有五日之多,在江南唐國,卻只有三天。」

  她低聲說道,好似在說給那兩人聽,又好似在喃喃自語。

  不管那兩人是否聽到,她將臉貼近窗紗,靜靜看著飛撲而來的雪話簌影,耳邊隱隱有風聲呼嘯。

  恍惚間,好似回到舊日——

  「又是上元節了,大家都回鄉了,為何只有你滯留山上……」

  「因為我沒有家人……一個也沒有。」

  「怎麼還板著臉?」

  「每年的這三日都是下著雪,將我的桃樹凍得半死。」

  「勿急,桃樹雖然凋枯,來年春暖之時,卻仍能萌發綠芽……」

  「真的嗎?」

  「嗯……因為這是我們倆親手栽的桃樹,命韌。」

  似夢非夢間,那寬厚略帶薄繭的手掌,還是如往常一般,穩穩的攬住自己,親昵而溫暖。

  她不由的伸出手,卻是摸了個空。

  伸出的五指觸動了窗格,略微露出條空隙,冷風夾帶著雪片,劈頭蓋臉的沖了進來,瞬間讓她打了個冷顫。

  一切……都只是虛空。

  殘忍而美絕的幻夢,宛如氣泡一般,只要輕輕一戳,便是浮滅破碎。

  她雙眸閃過金芒,隨後靜靜的,含笑不語。

  「我,最討厭上元節了……」

  低啞的喃喃聲,讓正在爭執不休的兩人一楞,梅選侍愕然追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一個人過上元節太無趣了……」

  丹離轉過頭來一笑,雙眸閃動著異彩,她一把接過飛竄過來的麻將,雙手卻不自覺的握緊,直到麻將發出喵喵抗議,這才歉然放手——

  「不如,我也跟你們一起偷偷遛出去?」

  梅選侍微微一驚,「可是宮妃偷潛出宮,被抓住就是滔天大禍。」

  「姐姐以前用宮女的腰牌,一向是順利無阻的。」

  丹離甜甜一笑,一句話就犀利非凡,梅選侍張了張口,終於還是默然了。

  「那好,我們初十晚上就出發!」

  丹離提起麻將,心滿意足的倒上了床榻。

  初十晚上終於到了。

  三人早早吃了點熱湯麵裹腹,隨後黑燈瞎火的換上梅選侍弄來的宮女服飾,又掛上了象牙對鑲腰牌,這才跟著出宮的人潮,緩緩走向承佑門。

  承佑門附近,有幾處殘舊宮室是太醫院集中曬煮藥材之地,如今雖然雪蓋飛簷,卻仍能隱約看出當初的華美盛景。

  三人為怕被人發覺,刻意避開些人潮,在微微荊棘的矮林間繞來繞去,冷風吹得人身上颼颼,在雪地裡拖出長而斑駁的陰影來。

  驀然,姬悠面色一變,及時拉住了其餘兩人——

  「小心,林子裡有怪聲!」

  梅選侍立刻嚇得慘白了臉,「在……在哪呢?」

  「原來小梅你怕鬼怕黑啊!」姬悠笑著調侃道,十足十不知死活。

  「不對,林子裡有誰在打鬥掙扎!」丹離側耳聽了片刻,面色也是一肅!

  三人好奇心起,躡手躡腳的靠進矮林灌木附近,一看之下,驚得渾身血液都似倒流——

  清螢雪光反射之下,阮七渾身衣衫都被撕裂,露出白皙嫩滑的酥胸,在四個黑衣大漢壓制下死命掙扎!

  第八十七章 睚眥之恨起蕭牆

  月輪將圓未圓,在矮林荊棘中灑下朦朧慘白的光斑,四人低聲獰笑,喘息聲與軀體碰撞之聲清晰可聞,光影交錯之間,那劇烈掙扎的雪白身軀上傷痕累累,一道嫣紅妖豔的血痕劃過整個裸肩。

  梅選侍面色瞬間變了,險些驚呼出聲,丹離眼一沉,瞬間將她的檀口捂住。

  四個黑衣人並未覺察到有人在不遠處,得意獰笑之下,越發肆意張狂,一手雙手在她胸前亂摸,哈哈大笑道:「只怪你得罪了大人物,白白便宜了我們兄弟!」

  另一人環抱住她的玉頸,感受著指尖柔滑晶瑩的肌膚,已經是口水滴落下來,他俯身正要亂親,半明半暗之間,卻一頭撞到了銀鐵鬼面上,半邊面孔都青腫起來。

  他惱羞成怒的吐了口唾沫,劈手就把鬼面扯了下來,月光朦朧地照在阮七的臉上,光影斑駁之下,更顯得猙獰可怖!

  「媽呀!怎麼這麼醜!」

  他尖聲喊道,隨即被人狠狠踹了一腳,「這是在宮裡!你想害死大家啊!」

  為首一人手下用力,微微喘息著說道:「就算是醜八怪也沒什麼要緊,黑燈瞎火的都一樣……倒是這身皮肉真是細滑!」

  丹離聽到這再也忍不下去,手肘一撞姬悠,後者立刻心領神會——自己出場的時候到了。

  然則他卻沒有急著邁步,而是回身扯住梅選侍的衣袖,梅選侍半窘半惱的低聲道:「你做什麼?!」

  「借你衣袖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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