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大清遺夢終結篇 | 上頁 下頁


  「阿瑪……」雨凝微微一愣,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車禍去世了,而鄂碩現在的眼神,既陌生又親切,勾起她塵封以久的回憶。

  小廝打起簾子,只見房間也不大,一明一暗的格局,明間裡擺滿了書籍筆墨,竟是間雅致的書房,里間是臥室,垂著雪白的紗帳,又有妝台首飾香爐等女孩兒用的東西。鄂碩小心翼翼地將雨凝放在床上,這時鄂碩福晉領著幾個嬤嬤也跟了進來,望著雨凝直撇嘴。

  鄂碩將雨凝的褲腿扁起來,伸手指按了按,松了口氣道:「只是扭到了筋,好在不妨事,過些天就沒事兒了。」

  鄂碩福晉見鄂碩關切的神情,不由得哂笑道:「沒事兒就好……二格格,你可是老爺的心尖子,命根子,沒事兒就好。」

  她的語氣極盡尖酸刻薄之能事,雨凝聽得直皺眉,只是側頭不理,就聽鄂碩沉哼一聲道:「若是懶待出來,你就回房去,別在這兒礙人的眼,也別讓人礙你的眼。」

  鄂碩福晉冷笑道:「喲——老爺這是什麼話,我是為二格格松了口氣,為二格格開心,為老爺開心,聽說老爺為二格格,連刀尖都敢撞,真真是父女情深,偏我的纖雲沒這福份,病了這些天了,做阿瑪的也不去瞧一眼。」

  雨凝聽到這裡隱隱品出味來,原來這女人是吃起自己的醋了,這纖雲,想必是董鄂氏的妹妹,名字倒好聽,不知人長得什麼樣。

  她剛想到這裡,就聽到一個細柔的聲音道:「姐姐回來了嗎?姐姐,你怎麼了?」

  雨凝忙轉頭望去,見個穿著嫩綠棉袍的小姑娘正怯生生地望著自己,鄂碩福晉站在她身邊,一手攬了她肩柔聲道:「你今兒不是還不舒服嗎?怎麼又出來了,小心受了風……別人不疼咱們,咱們可得自己疼自己。」

  纖雲忙拉住鄂碩福晉的手急道:「額娘……」

  鄂碩福晉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出言不遜了,尷尬地抿了抿嘴,偏過頭去,卻又嘟囔道:「本來就是個野種……」

  她的話音還沒落,就聽到「啪」的一聲,鄂碩竟一巴掌打過來,她毫無防備,整個身子都站立不穩,哐地倒在妝臺上,將檯子上的瓷瓶香料都撞到了地上。

  眾人都呆住了,纖雲最先反應過來,忙跑過去抱住她,哭道:「額娘……」

  鄂碩福晉整個人都愣住了,甚至連臉頰的痛也感覺不到,只是回頭愣愣地望著鄂碩,望著他臉上一觸即燃的怒氣和眼底深深的憂傷。

  「你還是忘不她,哪怕是個野種你也……」鄂碩福晉緩緩地開口,鄂碩見她仍這樣說話,忍不住又要揮手打過去,雨凝忙起身拉住了他,企求地喊道:「阿瑪……」

  「額娘,求您別再說了,您就非要惹阿瑪生氣,非要讓姐姐難過嗎?額娘……」纖雲見狀忙抱住鄂碩福晉懇求道。

  「你……」鄂碩癡癡地望著雨凝,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忽然沉沉歎了口氣,將揚起的手放下來,扶著雨凝躺好,柔聲道:「你好好歇著吧,我喚了你奶娘和小離來侍候你,有什麼事兒,讓他們找阿瑪就是。」

  纖雲忙道:「姐姐你好生歇著吧,我陪額娘去瞧瞧大夫來了沒有,額娘,我們去瞧瞧……」

  她說著話硬拉著鄂碩福晉出去了,鄂碩長歎一聲,也跟著出去了,雨凝隱隱聽到窗外傳來鄂碩惱怒的聲音:「以後若是再從你嘴裡說出一句侮辱珊瑚的話,你就給我滾出去。」

  房裡留著的幾個嬤嬤拿熱水幫雨凝敷腳踝,雨凝看得出她們眼裡的輕蔑和不屑,鄂碩福晉不停罵著的「野種」也言猶在耳,這都是為了什麼,雨凝側頭望向牆上鑲著的一面銅制刻花鏡子,裡面映出一張迷惘的俏臉,眉頭微皺,卻是毫無瑕疵地清麗。

  「把鏡子給我拿過來。」雨凝忍不住吩咐道,幾個嬤嬤對視一眼,無聲地撇撇嘴,終究有一個過去拿來了,卻是有意無意地向雨凝身上一丟,正打在雨凝腿的關節上,雖不是很疼痛,卻讓她心裡一堵。

  鏡子擦得極為清透,映出董鄂的容貌,白若凝脂的脂膚上淡淡罩著一層紅暈,她生著似顰非顰的籠煙眉,呈著未施黛墨的棕黑色,眉毛下是一雙似笑非笑的清靈眸子,水似地透亮,卻又籠了煙似地柔和;她的鼻子不算頂高,嘴巴不是頂小,但配在一起,卻美得讓人驚歎。她不是傾國傾城,也不是侵略性的絕豔,而是清靈秀雅,人淡如菊,如詩如雨。

  雨凝瞧得入了迷,她在現代也算是清秀佳人,但和這董鄂比起來,就不是一倍兩倍地自歎不如了。

  那邊幾個嬤嬤見她自己照著鏡子沒夠的樣子,忍不住冷笑著低聲道:「真真是漢蠻子,瞧那樣子……」

  雨凝這才想到房裡還有這麼幾個讓人厭煩的傢伙,她抬頭正對上幾個嬤嬤投過來輕視的目光,她的脾氣本來就不算頂好,這時忍不住皺起眉頭。

  「二格格,還有什麼事嗎?」一個嬤嬤冷哼著問道。

  二格格……

  雨凝忽然一愣,積到心頭的火氣也慢慢壓了下去,現在自己不是莫雨凝,而是董鄂氏珊瑚,鄂碩家的二格格,自己既然穿越到了這裡,就應該做為董鄂活下去。

  歷史上的董鄂氏……溫柔敦厚,賢良淑德。

  雨凝想到這裡,只是淡淡一笑,柔聲道:「辛苦你們了,下去吧。」

  這時小離帶了大夫進來,瞧了瞧也只說是扭了筋骨,不妨事的,待大夫走了,雨凝這才有時間旁敲側擊地打聽著所發生的事兒。

  原來董鄂氏珊瑚嫁與敏郡王家三貝勒為妻,過門不到半年,三貝勒就暴病身亡,按規矩,董鄂氏應該為他守孝三年,但鄂碩實在心疼這個女兒,竟硬是將她從敏郡王府裡要了回來。

  敏郡王不肯,鄂碩帶了人去硬搶,敏郡王便拔劍守在門處不讓董鄂氏離開,鄂碩便將自己的脖頸靠上去,厲聲道:「今兒要不你殺了我,要不然就收了你的劍。」

  這事兒鬧的是有點大了,敏郡王雖然沒有殺他,但兩家也算是鬧翻了,敏郡王放出話來,一定要讓董鄂氏為三貝勒陪葬。

  雨凝一天一點地打聽著,總算湊齊了董鄂氏的身世,她知道了鄂碩對董鄂氏的生母念念不忘,鄂碩福晉則一口指罵董鄂氏並非鄂碩的親生女兒,鄂碩則對自己珍愛無比,視若掌上明珠。

  那鄂碩福晉想必是被鄂碩警告過了,自那天後竟再沒出現,纖雲也沒再來過,只鄂碩每天傍晚過來瞧瞧她的傷勢,言語間極為愛護。

  雨凝借著這傷閉門不出,開始是極不習慣清朝的生活,終究沒有淋浴,沒有電視,沒有網絡,整天躺在床上是無所事事,偶爾拿本書瞧瞧,也是晦澀的古文,不是歷史典籍就是女則,竟是連本有趣些的戲摺子也瞧不見。

  穿衣吃飯就不用說了,雨凝弄不清那錯綜複雜的衣帶該怎麼解怎麼系,也弄不清為什麼冬天就不能戴玉簪玉環。乳白色的雪花酪原來不是吃的,而是泡成水喝,有點像酸奶,但更膻一些。

  好在小離一片忠心,不但不懷疑,還說是因為姑爺故世,格格太過傷心所至,竟連藉口都不用她自己找了。

  這些昏天黑地地過了些日子,雨凝總算是勉強習慣了這裡的生活,言語間不會有什麼大的差池了,傷也好得差不多,有時候也趁了空悄悄到庭院裡走走,瞧瞧這真正古色古香的老北京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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