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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梁子陵並不移開目光,唇邊笑意漸露:「子陵從不曾回國,自然無緣一睹江南女子的容姿,然今日一見,果然是天生麗質、靈秀聰慧。」

  秦翦見他並不是誇讚玉甄的容貌,卻一口一個「江南女子」,頓然會意道:「子陵皇子既是中意江南的姑娘,不如改日等秦翦為您從名門中物色幾位女子做妾侍?」

  怎料梁子陵聞言哈哈大笑,含笑的目光卻是望住玉甄,看得她本無血色的臉越發白得透明,「秦兄的好意子陵心領了,可惜子陵心有所系,這輩子怕是再好的女兒家,也入不得子陵的心了。不過,江南女子是真的好。啊!說到江南女子……我記得上回一位舊友路經長安,來我府上拜訪,身邊便有個江南來的少女伴著,對了,看她的模樣,與甄妹有幾分相似呢。」

  玉甄被他一番話說得臉上陣青陣白,秦翦察覺出氣氛的異樣,不覺冷了聲道:「子陵皇子有何想說,不妨直言。」

  梁子陵初見玉甄時,想起柳懷之前曾在玉螭國受的屈辱,心裡本對她存了幾分怨氣,然畢竟都是玉家的子孫,何況玉甄今日氣色虛弱,再聽秦翦如此一說,梁子陵不由也軟下了語氣,歎息般勸道:「甄妹,你放過那個人吧。你如今已嫁得良人,而他,也不曾有負於你。」

  他此言一出,秦翦面色登即一變,玉甄卻是頭也不抬,冷然一笑:「對不起,請恕甄兒愚鈍,不知子陵皇兄所指何人,也聽不明皇兄言下之意。至於甄兒的事,更加不需要勞煩子陵皇兄費心。」

  她一番話幾乎是毫不停歇地說完,即轉身望向秦翦:「候爺,甄兒今日身子不適,先告退了。」

  言罷,也不行禮,便逕自大步出了房門,門外的丫頭欲來攙扶,也被她一手揮開。

  梁子陵望著玉甄背影,又望住秦翦黯然的臉色,唇際掠起的笑容似無奈、也似含嘲諷:「不想甄妹脾氣如此之大,這些年也委實是辛苦定國候爺了。」

  秦翦抬起眼,看了梁子陵一刻,遂有些疲憊地搖頭道:「梁兄今日剛到府上,還請早些休息,有何需要儘管吩咐下人便是。至於還有何話要說,秦翦明日自會慢慢相告。」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又道,「還有,甄兒現下身受重傷,還望子陵皇子莫要去打擾她。」

  秦翦與玉甄素來分房而居,今日用罷晚膳,秦翦踱回房中,一眼便見玉甄正背身坐在他的桌案前。

  秦翦面色不變,在她身旁落坐,淡淡問:「你是有何話要同我說麼?」

  玉甄含笑點頭,仿佛白日那一切並未發生過一般,悠悠地道:「甄兒今日,有兩件事要問候爺。」

  秦翦頷首,不待她問,便笑道:「第一樣事,是問我將梁子陵請來府上的目的,對否?」

  玉甄唇角輕揚:「銀夔國會派子陵皇兄出兵,這本在我們意料之內,但現下戰事方起,他留在銀夔國,或還有旁用,如今這麼早便做了降將,莫非候爺還有其他打算?」

  秦翦笑望住她:「不如甄兒你猜猜看,我有何打算?」

  甄兒輕掩袖口:「甄兒亂猜,若是猜錯了,候爺可不許怪甄兒。」

  秦翦聞言哭笑不得,玉甄每番同他談論國事,都愛先說上這樣一句,然而秦翦知道,甄兒目光之精准,膽識之過人,朝中官員亦難有人能與她相較。

  「秦將軍這番急著讓子陵皇兄做了降將,甄兒認為,候爺的目的並非是請子陵皇兄回國,而是為了牽制一個人,讓他對候爺有所忌憚,對嗎?」玉甄手撫茶杯,淡淡地問。

  「是。」秦翦歎了口氣,「或許你已經猜著那人是誰。」

  玉甄頷首,目中有一絲悵惘之色:「他……終是回了銀夔國了。」

  秦翦悠悠點頭:「蕭朔對他有救命之恩,若是墨虯國仍與銀夔國對敵,他自不會背叛蕭朔,為他昔日仇人賣命,可如今……」

  「可如今戰事危殆,蕭太子也顧不得他的仁義之名,便急著與我們毀約了,對嗎?」玉甄眉梢浮起淡淡的倦色,「因此,他才不惜急著派遣殺手,想要挾制住我作為他用以要挾你與瑾兒最後的籌碼,看來蕭朔的人已經跟了我很久了,連東萊的事他們都了如指掌,此次是甄兒大意,累候爺擔心了。」

  秦翦搖頭苦笑:「我知你在墨虯國不會出事,因此未曾擔心過你。」

  「候爺怎知甄兒不會出事?」玉甄目光警惕地一變。

  秦翦苦笑:「你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不是神,也不懂占卜,蕭朔的事我並不清楚,他有怎樣的下屬,我也不清楚。我信你,純粹因為你是玉甄。」

  玉甄的目光恍惚了一刻,淡淡地歎息:「這兩個月,辛苦候爺了。」

  秦翦靜靜望住投在玉甄側臉上明滅不定的光影,蹙眉問:「你不擔心他嗎?」

  「他?」玉甄輕嗤一聲,「那個重情重義的傻子,連一個看馬小廝的命都在意得緊,他的好兄弟現下在這裡,挾制住他,輕而易舉。」提到柳懷,玉甄腦際忽然又閃過另一樣事,「候爺,瑾兒他的病,你是如何醫好的?」

  秦翦淡淡答道:「兩個月前,我上朝之時,有一個身負重傷的男子背了一個眼纏繃帶的少女,叩響了我府前的大門,管家出去開門時,二人將一瓶藥遞到他手裡,說是你以性命換得的藥,可治好皇上的病。待我回府,派人四下尋找那兩個人,卻遍尋不著。我將那藥帶回宮裡給皇上服過,他睡了一覺,第二日氣色便好轉了大半……」說到這裡,秦翦話音略頓,定睛望住玉甄煞白的臉色,問:「那個人,是柳懷?」

  玉甄點了點頭,即又搖頭,看著秦翦滿臉惑色,她亦不願解釋,淡淡地說:「候爺,甄兒想問的第二樣事,現下可以問了嗎?」

  秦翦淡淡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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