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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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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請客 秋天到時,漢朝對匈奴的戰爭結束,雖然衛青大將軍所率軍隊斬獲匈奴萬餘人,但前將軍翕侯趙信、右將軍衛尉蘇建所率的軍隊碰到了匈奴單于的軍隊,接戰一日,漢軍死傷殆盡。前將軍趙信祖上雖是胡人,可歸順漢朝已久,一直忠勇可嘉,否則也不會得到漢武帝的重用,可不知道伊稚斜究竟對趙信說了些什麼,反正結果就是趙信在伊稚斜的勸誘下,竟然置長安城的妻兒老小不顧,投降於匈奴。 消息傳到長安城,漢武帝下令抄斬趙信全家,待兵士趕到時,卻發現趙信的兩個小兒子已經失蹤,龍顏霎時震怒,幸虧緊接而至的消息又讓他眉頭稍展。霍去病以一種近乎不顧一切、目無軍紀的態度,私自率領八百個與他一樣熱血沸騰的羽林男兒拋開大軍,私自追擊匈奴,出乎匈奴意料地深入匈奴腹地,在匈奴後方的營地殺了匈奴相國和當戶,殺死單于祖父一輩的籍若侯產,活捉單于叔父羅姑比,斬首二千零二十八人。 霍去病一次出擊,以少勝多,竟然活捉斬殺了匈奴的四個重臣顯貴。在兩路軍士全部陣亡、一個將軍投降匈奴的戰敗陰影下越發凸現了霍去病的戰績。漢武帝龍心大悅,封霍去病為冠軍侯,劃食邑一千六百戶。對衛大將軍,功過相抵,不賞不罰。 我聽到這一切時,心中多了幾分困惑。伊稚斜既然能從長安城救走趙信的兩個兒子,應該可以直接用暗處的勢力來殺我,何必再費事請西域的殺手? 霍去病呆呆看著一品居,上下三層,裡裡外外坐滿了人,絕大多數是年輕的女子。聽著鶯聲燕語,看著彩袖翩飛,聞著各色胭脂水粉,他一臉沉默。我在一旁低頭而笑。 他忽然一個扭頭拽著我又跳上了馬車,我嚷道:「喂!喂!冠軍侯,你要請我在一品居吃飯的。」 他沒好氣地說:「我請的是你,不是你歌舞坊裡所有的歌舞伎。」 我笑道:「幾間園子的姑娘們一直沒有機會聚在一起維繫一下感情,我有心請大家吃一頓,可請得便宜了,徒惹人笑,請得貴了,又實在心疼。難得你當時發話讓我去撿希罕之物點,我就吩咐了一品居盡全力置辦。何必那麼小氣?你這出門轉了一圈,就封了侯,請我們幾百號人吃頓好的還是請得起的。」 「出門轉了一圈?說得可真是輕描淡寫!你下次隨我一塊兒轉一圈,我把我所得分你一半,如何?」他緊緊盯著我。 我避開他眼光,笑看向馬車外面:「你要去哪裡?我可為了能多吃一點好的,特意中飯吃得很少,還有不管你去不去一品居,賬你照付。」 他嘴角噙著絲笑,靜靜看著我,不說付也不說不付。一別多月,他和以前似乎一樣,但又似乎不一樣。我心裡有些說不清的慌亂,不自禁地往後縮了縮,背脊緊緊貼著馬車壁。 馬車停住,他一個利落漂亮的旋身,人已經落在地上,伸手欲扶我。我笑著揚了揚下巴,避開他的手,鑽出馬車的刹那,雙手在車座上一撐,借力騰空而起,腳尖在車棚頂上輕輕一觸,人在半空,轉了一個圓圈,裙帶飛揚、袍袖舞動,輕盈地落在他面前,得意地看著他。他笑起來:「這麼重的好勝心?不過真是漂亮。」 車夫趕著馬車離去,我打量了下四周,我們在一個清靜的巷子中,左右兩側都是高高的圍牆,我納悶地問:「這是什麼地方?你要幹嗎?」 他道:「翻牆進去。」我瞪大眼睛,看著他:「看這圍牆的氣派不是等閒人家,我被捉住了也就捉住了,你如今可是堂堂冠軍侯。」他道:「現在是真要看你的手段了。這麼高的圍牆,我不借助工具上不去。」 我心裡有些好奇,有些好玩,更有些興奮,嘴裡嘟囔著:「真倒黴!吃頓飯也這麼麻煩。」可手中已握住了自己平日束在腰間的一根絹帶,帶頭縛著一個滾圓的赤金珠子,看著是裝飾,實際卻另有妙用。手一揚,金珠滑過一道美麗的金色弧線,翻卷著纏在了探出圍牆一點的槐樹上。 霍去病順著絹帶,腳幾踩牆壁一個利落的翻身坐在了槐樹上,我取下絹帶,纏在手腕上,手勾著槐樹樹枝,居高臨下地小心打量著院落。 霍去病悶聲笑道:「我看你作賊做得挺開心。」 我低聲道:「長安城中誰敢輕易打這些顯貴們的主意?反正我不用擔心自己的小命,該怎麼玩就怎麼玩,出了事情都是你支使的,你若被捉住,就更好玩了。」 我和霍去病剛從槐樹上跳下,幾頭黑色大狗悄無聲息地撲了上來,我絹帶一揮,金珠擊向它們的腦袋,身後的霍去病忙一拽我,我身子跌入他懷中,他一手攬著我腰,一手扶住我胳膊把金珠上的力量卸去。 我驚疑不定間,幾條狗已經到了腳邊,圍著我們打轉轉,拼命地向他搖著尾巴,我氣道:「別告訴我這是你自個兒的府邸。」 他摟著我的胳膊沒有鬆勁,反倒身子緊貼著我,下巴擱在我肩頭,低低道:「不幸被你猜中了。」 我使勁掙了下,未掙脫,他口鼻間溫暖的氣息,若有若無地撫過肌膚,又是癢又是麻。他身上有一股完全不同于女兒脂粉氣的陽剛味道,像青松和陽光,縈繞在鼻端,我竟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身子發軟,腦袋有些暈,似乎任何招式都想不起來。 著急失措間正想著乾脆金珠一揮,砸向他腦袋,索性把他砸暈了拉倒,又猶豫著,力道控制不好,不知道會不會砸死他?他卻松了勁兒,仿若剛才他什麼都沒有幹,拖著我的手蹲下,對著幾條大狗說:「認識一下,以後別誤傷了我的人。」 我無奈地任由幾條狗在我身旁嗅來嗅去,側頭道:「就它們幾個能傷我?簡直笑話!你這是在侮辱我們狼。」 他手輕拍著一隻狗的腦袋道:「如果不是我在這裡,你落地的刹那,它們不但攻擊你,而且會出聲呼叫同伴。以多取勝,這好像也是你們狼的拿手好戲。何況還有緊隨而至的人。」 我「哼」了一聲,甩開他手,站起道:「我幹嗎偷偷摸摸來你這裡?根本不會有機會和它們鬥。」 他口中呼哨一聲,幾條狗迅速散去。他拍了拍手,站起來看著我,帶著絲笑,似真似假地說:「我看你很喜歡晚上翻牆越戶,也許哪天你會想來看看我,先帶你熟悉熟悉路徑,免得驚動了人,你臉皮薄就不來了。」我臉有些燒,把絹帶系回腰間,板著臉問:「大門在哪裡?我要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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