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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先帝在我身邊,剛開始還覺得新鮮,可時間一長,他便受不了了,不只他受不了,是個帝王都受不了,因為他們是皇帝,皇帝不需要平凡夫妻間地嬉笑怒駡,皇帝需要的,是絕對順從!」太后用下巴點了點門口的方向,「看看人家,她對皇上就沒有怨言麼?皇上有錯她就看不出來麼?為何她就能忍而不發呢?」

  「這……大概是性格不同罷。」

  太后搖搖頭,「那是因為你還是沒看清眼前的人,而她卻看得清清楚楚。我與你說得再多,你也不見得聽地下去,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不會後悔現在的率性而為」?難不成我也要像烏雲珠那樣處處隱忍麼?

  太后看著我地樣子,輕歎道:「算了,你們年紀輕輕地事你們自行解決吧,我也不願再摻和了,過幾天我打算去南苑靜養,你自己在宮中要多加小心,佟妃雖可牽制董鄂氏,但她本身也不是什麼善於的主兒,皇上那邊,你還得多用些心思才是。」

  我點頭答應,眼見太后有些疲倦,我也不再久留,起身告辭。

  回到坤甯宮,聽說秋水竟然懸了梁,若不是小林子恰巧有事情去尋她,恐怕她此時早已香消玉殞。這一鬧騰,我心中再沒有初時的那份惱怒,全身被濃重的無力感籠罩,知道地是秋水她自覺對不起我,又見我與順治鬧騰,這才尋了短見,不知道的,不得認為是皇后所逼?還好她沒死成,否則這一條人命,也要加到我地身上吧。

  三日後,太后起程前往南苑,我前往慈甯宮送行,順治這三天都沒露面,許是還在與我置氣,又或許是在等我前去道歉。

  太后的鳳輦漸漸遠去,看了一眼身邊的順治,卻看見他正扭著頭與烏雲珠說話,我知道他這是做給我看,如果我不主動道歉,他會一直這麼彆扭下去麼?我不動聲色的與身旁的佟妃換了個位置,帶著襲人悄悄離去,雖然這種做法又算是對皇帝的一種「不敬」,但我好象從未對他「敬」過,不是麼?

  「襲人,咱們去瞧瞧來喜罷,這麼久沒見他,不知道他有練了什麼絕技了。」

  襲人聽我一說自是答應,剛繞過慈甯宮的正殿,便見到一個小太監手中捧著一厚撂的書,急急忙忙的朝正殿方向跑,冷不防見到我腳下一停,忙著下跪,這一忙,手中的書便有幾本散落在地,襲人皺著眉道:「做什麼慌慌張張的?」

  那小太監慌道:「稟娘娘,這些書都是朝中大人們呈給太后的佛經佛錄,奴才一時糊塗,忘了將這些書呈給太后,這才急著前去呈上。」

  襲人道:「你現在急也沒用了,太后已經啟程了。」

  那小太監差點哭出來,「這……這可怎麼辦?若讓福公公知道,必定打死奴才。」

  我笑道:「你不用害怕,幾本佛經而已,等太后回來不是一樣能看?」說著我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在散落在地上的書上,被一本吸引住了注意力,襲人察覺到我的心思,上前將那本書拾起,交在我的手中,深藍色的封面上寫著三個大字:道德經。

  我哭笑不得的朝那小太監道:「你的確是不盡責,太后喜歡佛經,你便見著『經』字的就往上呈,這道德經也是佛經麼?還好沒讓太后見著,不然你定會挨罰。」

  那小太監眨眨眼睛,眼中一片茫然地道:「這……這個經,不是佛經麼?陳大人交給奴才時,還再三叮囑一定要交到太后手中,奴才還以為這是多麼了不得的孤本呢。」

  聽他一說我倒有些奇怪,宮中太監幾乎都是貧苦出身,能識字的不多,出現這種錯誤也在所難免,只是那個什麼陳大人,難道他也不識字?我好奇地翻開那本道德經,第一句便是那眾所周知的「道可道,非常道」,下面還密密麻麻的寫了不少注解。果然是一本「貨真價實」的道德經,只是把道德經當成佛經呈給太后,他就不怕有戲耍之嫌?

  「那個陳大人是什麼人?」

  「回娘娘的話,是監察禦史陳蕭大人。」

  「監察禦史?」我輕笑,「他將這本書遞上來想必使了不少銀子吧?」監察禦史只是一個從五品的官職,在這天天與朝中重臣打交道的太監眼中自是不值一提,沒有銀子開路,又怎能一路將這本書遞到慈甯宮來。

  那小太監咽了咽口水道:「奴才不知……」

  我擺了擺手,「行了,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但這個陳蕭他為什麼要花著銀子,冒著大不敬的危險將這本書遞上來呢?莫非是想引起太后的注意好對他另眼相看?不嫌太冒險了麼?

  「那個陳大人交給你這本書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麼別的?」

  那小太監連道:「娘娘聖明,陳大人的確說了,他說,這本書最精彩的地方全在開頭,要太后娘娘從頭看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此情無計可消除

  我更迷糊了,這書不從頭看難道要從後面開始看?這個陳簫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我又將注意力放回到那本書上,怎麼看,都是普通的道德經,又翻了兩頁,也沒見什麼出奇的地方,可下邊的注解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注解注解,就是將正文逐句解釋清楚,可他的每句正式的注解前都加了一些詞句。比如說第一句注解前,他就加了句「吾以為」,第二頁注解的頭一句話便是「皇天在上,」前幾頁的還大多解釋得通,但越到後來,前面加的語句越是莫明其妙,前言不搭後語,這個陳蕭,將道德經冒充經書呈上也就罷了,現在還寫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注解,這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麼?

  想是這麼想,可我又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從頭看起……頭?我似乎抓住了一些什麼,重新翻了幾頁,猛然間的發現讓我皺緊了眉頭,每頁注解的第一個字連起來,竟成了「吾皇容稟」幾字,這……難道是巧合麼?

  我定了定心神,合上那本書,朝著那小太監道:「這本書先讓本宮看兩天。」見他一副為難的樣子我又道:「若是誰問起,你如實說了便是。」

  那小太監這才放了心的樣子,又趕快收拾了書,愁眉苦臉的順著原路回去。此時我再沒心思去看來喜了,與襲人回了坤甯宮,細細翻看起那本道德經來。

  這一看,讓我大吃一驚,這哪裡是什麼道德經,分明就是一本彈劾朝臣的奏摺。

  「吾皇容稟,今查蘇州一帶瘟疫四起,百姓結伴北行。以謀生路,然有朝中重臣不顧聖上愛民之心,圈禁疫區及謀生百姓至死,天怒人怨!理應伐誅!」

  短短數十字,卻讓我越看越心驚。早聽說在古代突發傳染病的時候,為縮小病毒擴散範圍將整個疫區監管起來,不予治療。看著他們活生生地餓死。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麼下達命令的朝中重臣,會是誰呢?陳蕭將這份摺子以如此奇特的方式呈上,是想讓太后出面制止此事。他為什麼不直接向順治上奏?難道出這主意的會是……順治麼?

  想來想去都沒有頭緒,我有些心煩地閉上眼睛假寐。不覺間竟真的倚在軟墊上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只覺得有件東西輕搭在我的身上,定是襲人,迷茫地睜開眼,不由愣住,意是順治,他見我醒來,略有尷尬的收回手,我低頭看了看蓋在身上的衣裳,輕輕笑了笑,身子向前靠在他的身上,伸手摟住他的腰身。

  他愣了一下,看著我半睡半醒那渴睡的樣子,也勾了勾嘴角,坐到暖炕上來,半抱著我倚在軟墊上,我舒服的輕歎一聲,往他懷中鑽了鑽,他的懷裡好溫暖呢。

  他隨手拿起我放在一旁的那本「道德經」,輕聲道:「我記得你一向不喜歡看這種書的。」

  「是啊,」我沒有睜開眼睛,我向來只喜歡看人物傳記、野史小說之類的書籍。「這本書有點特別。」我補上一句。

  「特別?」他翻了兩頁,「哪裡特別?」

  我睜眼看了看他,從他懷中坐起,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最特別的地方,是這本書要『從頭看起』。」

  「又搞什麼名堂?」他輕笑,「哪本書不是要從頭看的?」

  我伸手指了指那引起注解,「從頭看起!」我加重了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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