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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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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宛晴喜笑顏開,盈盈一笑起身告辭,皇后望著她婀娜的身影,不顧一旁服侍的琳兒的驚惶,沉沉說道:「這個人……留不得了!」 三日之後,便傳出消息,被暫廢名位,閉門思過的方氏婕妤,不慎跌入湖中而死,宮中以婕妤之禮收殮,適逢皇帝心緒不甯,也沒什麼心思操辦,於是草草下葬了事。 方國丈聞得這消息,星夜從雲州趕到了京城,進了宮去,還沒來得及喘氣,就斥責道:「你好糊塗,這麼突然就闖下這滔天大禍!」 皇后挺直了背脊,冷然道:「父親你說的是什麼,女兒竟聽不懂!」 方氏家主見女兒如此作態,知道自己出言鹵莽,連忙溫言道:「我知道,女兒你已貴為皇后,為父是不該如此訓斥,可是這方宛晴她畢竟是……」 「你是擔心她父親手中的財權,是嗎?」 皇后冷冷的瞥了父親一眼,一語道破玄機。 第二百一十章 穿腸 國丈略微有些尷尬,手撫儒雅的長髯,含笑不語。 皇后冷冷一笑,「他家女兒實在太過愚蠢,我不能留著她了。」 她將方宛晴的話原樣複述,隨即道:「我倒也要請教父親大人,這種話流傳出去,立刻便是滔天大禍,倒是家裡什麼人在嚼舌根?!」 國丈面色很是難看,心中暗罵「孽障,居然在老父面前擺架子」,口中卻道:「為父知道你的苦衷了,可是這事既然開了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皇后的臉上浮現一道笑容,「你是想把族中事務重新整理一下?」 她心領神會道:「父親且放手去做,朝中有我,京城還有大哥在打理,些許幾個人,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兩人又商量一番,國丈正要告退,卻見皇后肅容道:「家中仍有人嘴不嚴實,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當年的知情人,索性都除了好。「 國丈面露難色,「有好些也是族中老人,對我也算忠心耿耿……」 皇后報以冷笑,「父親老了,手也軟了,這還是你教我的呢——人心隔肚皮,只有死人才不會洩密,對了,還有一句,叫作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國丈看著這面露殺氣侃侃而談的女兒,只覺得陌生而又荒謬,卻只是唯唯答應,直到離開昭陽宮才舒了一口氣他心中暗罵道,望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宮殿,忽然想起女兒的真正身世,只覺得心中那根刺越發一點點的顫痛。 皇后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暗罵一聲「老滑頭」,也不以為甚,隨即便托著香腮,皺著眉頭沉思了半晌。 她想起那件被方宛晴提起的隱晦往事,就覺得心驚肉跳。 多少年了,知情者越來越少,再沒有什麼人可以撼動她的地位,可一旦這件事情的真相大白於天下,無論她有無何的滔天權勢,也將冰消融解。 縱火一案不過是個引子……方宛晴也只是補風捉影的知道些,可有一個人,卻是從頭到尾都參與了這一切,如果有一日,她也倒戈背叛,那將是…… 皇后想到這裡,不由的打了個冷戰,琳兒正好奉茶上前,見狀連忙給她加衣,皇后搖頭不用,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跟王美人關係怎樣?」 琳兒不知她為什麼突兀問這個,想了一想,道:「她是奴婢的前輩,之前在老宅中便是奴婢的管事……」 她見皇后面色沉沉,不象高興的模樣,連忙把話咽了下去,「不過奴婢與她也無大的交情,只都是娘娘身邊伺候的人,彼此難免多有來往。」皇后瞧定了她,直到她心中發毛,才低低「哦」了一聲,吩咐她自去做事不提。了這些大事,皇后怎麼會有心思見自己這類小人物。 她心神一分,手中眉筆便一斜,連忙對鏡擦淨,匆匆更衣而去。 「你來了……」 皇后的面色有些憔悴,見到她仿佛很是愉悅,連忙伸手挽住,拉到身邊齊坐。 王美人慌忙跪地請安,禮數周全,皇后含笑看了,道:「何必如此,你我從小一起長大,弄這些虛套做什麼?」 「娘娘是我的主子,怎樣禮敬都是應當的,奴婢只恨自己無能,不能替您分憂。」 王美人言辭懇切,說起那「魅惑萬歲的前朝妖孽」,她比皇后還要咬牙切齒,皇后看著這位先前的忠心奴婢,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兩人說話間,熱滾噴香的血燕窩便上來了,皇后端起一盞,用銀匙略微攪動,輕抿了一口,贊道:「小廚房的新禦廚手藝不錯,你一向吃那黑心的溫火膳,如今趁熱吃了罷!」 王美人見她如此,也拿起另一盞,放到唇邊,只覺得香滑無比,。 皇后含笑看著她吃,「要是進得好,我這裡還有,過會子讓他們給你送去。王美人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一邊吃一邊用袖子擦了,連忙婉辭道:「娘娘日理萬機,正是用著的,給我這種庸碌之人,豈不是折壽?」 她再三推辭,皇后還是讓人用匣子裝了送去,兩人敘話沒多久,王美人便告辭而出,皇后見她身形匆匆,也沒再留她。 王美人回到自己側殿,侍女見她面色有異,慌忙迎上前來,只見王美人腳步踉蹌,到了房中,便哇的一聲吐盡了腹中之物。 第二百一十一章 謀竭 她的面色淡如金紙,此時才略略恢復過來,侍女正要尖叫,王美人揮手,氣若遊絲道:「這是慢性的毒藥,如果不吐盡,大約今夜三更就要魂歸冥府。」 侍女顫聲道:「這是誰敢害您?」 「是皇后。」 她停了一停,又道:「皇后因為我不知道,她先前待字閨中時,就曾經用這毒藥害人……哼哼,還騙我說是蘇州茉莉粉。」 王美人露出一絲苦笑,道:「如今賢妃她們已經失勢,萬歲新寵也被她揭穿了身份,;連宛晴小姐也死的不明不白,皇后已經不需要人為她牽制後宮了。所以,我沒用了。」 她喘息著,又道:「只是我始終不能明白,她為什麼下手這麼急,難道又出了什麼事。」 侍女正在一旁驚疑不定,王美人喚她過來,叮囑道:「今晚三更,你先放聲大叫,隨即出去找值夜的醫官,就說我腹痛如絞。」 「可是您……」 「我二更時候就會去乾清宮,把所有的一切向萬歲稟明。」 王美人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決絕猙獰—— 「想過河拆橋,你想的倒是便宜!」 她又吩咐道:「他們來發現沒人,你就說我方才還在床榻上,一下就沒了蹤影——若是我事敗,你最多吃點苦頭,不會送命。侍女哽咽著點頭,王美人自去準備不提。裝束的人悄悄來到了中庭。 王美人全身披在兜蓬中,見中庭守衛仍仍是森嚴,不由心中暗暗發愁。 她正在躊躇,是否要高聲尖叫引來皇帝的過問,卻見燈火通明的寢殿中,忽然響起一聲男子的悶哼,隨即便是一聲女子的怒喝—— 紗窗上但見一陣人影撕扯後,便是人體落地的沉重鈍響。 「有刺客!」 侍衛們一陣高喊,大部分破門而入,急著救駕。 這一陣高喊也引來了外圍的衛士,高閣之上燈火齊明,卻是把院中藏身銅缸後的王美人照了個無所遁形。 「院裡還有一個刺客!」 閣樓上的守衛者一聲大喊,頓時又有無數人湧來,把王美人捆了個五花大綁。 這時只聽殿中,皇帝低喝道:「都湧在這裡做什麼,快叫太醫啊!」 王美人被壓在地上,只見從殿中抬出一具不知生死的軀體,定睛一看,竟是被幽禁的雲賢妃!妻,把雲賢妃召來,想問一問有關雲時的事。 因著情殤,他幾乎瘦脫了形,眼睛深深凹進,卻始終不肯休息,直到八百里加急,送來蜀地周邊軍隊集結有異動的緊急軍情,這才將他從渾噩中驚醒。 「你是他的姐姐,你敢說他這次謀劃不軌,你一點也不知情?!」 皇帝沉聲逼問道。 雲賢妃眼光呆滯畏縮,好似不勝驚惶,聲如蚊呐的說了一句什麼,皇帝沒聽清,不由走近到她跟前,「你在說什麼?」 下一瞬,他只覺得渾身寒毛齊齊豎起,電光火石間,他偏身一轉,卻只覺得一陣劇痛——竟是一支金簪,尖頭好似小匕,狠狠的插入了他的肩膀,再差寸許,就要直中胸膛。 雲賢妃整個人都好似在火焰中燃燒,她咬著牙,踉蹌著撲上前來,好似還要補上一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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