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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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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骨仍在眼前反復出現,仿佛無盡噩夢——自己已將它細細裹起,藏在沈浩府中,可姐姐在污穢中久留,如今卻仍不能魂歸祖陵,入土為安,這是何等的慘痛?! 她再也無法想向下去,只覺得腦中嗡嗡聲作,過度的疲勞,過度的情緒激蕩,初曉真相的慘痛,已將她逼至崩潰,再也無法支撐。 她沉沉暈去,絲毫未曾聽見季馨的呼喚。 季馨上前探了她的額頭,只覺得一片冰涼,卻沁出顆顆汗珠,面色幾乎轉青,暗道不好,按脈息卻看不出是嗎端倪,仔細凝神,卻見她唇角狠狠咬破的一滴鮮血,混著自己的牙印,顯得觸目驚心。 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姐姐……」 低低的夢囈,從寶錦口中傳出。季馨的心一緊,想起她神神秘秘一夜未歸,回來卻如行屍走肉一般渾噩,心中急閃電轉,咯噔一聲,升起了一個隱秘而可怕的猜想—— 「難道她已經知曉……?」 她一時心亂如麻,躊躇半晌,終於下定決心,站起身來,朝著廢宮方向而去。 第一百八十章 隱情 廢宮中的機關又一次被打開,季馨從容而入,在暗道中走了一段,卻並不再向前,只是要略微潮濕的壁上摸了一陣,又一道暗門便軋軋而開。 這原本是百多年前幽禁的老太后廢宮,雖然只有一條秘道供她跟情人私通款曲,皇家接手後,卻是在原有基礎上做了不少改動,這一切,寶錦並不曾知曉。 季馨心頭暗潮光湧,腳下步子卻仍是沉穩,不多時,終於到了出口,她從出口趨上,從院中望去但見竹簾低卷,堂上紅燭高燃,竟似終夜未寐。 「既然來了,便進來吧!」 宋麟手握書卷,也不抬頭,只是淡淡說道。 季馨環視了尚書府邸一眼,也不推辭,亦是淡漠回道:「宋大人最近左右逢緣,卻是意興闌珊,真是讓人好生不解。」 這話頗含深意,聽在宋麟耳中,卻不蒂是辛辣刻薄的譏諷——這一陣因帝黨與後黨之爭,又扯上了幾位意氣用事的耿介閣臣,朝中頗有些雞飛狗跳的架勢,唯獨這位現任戶部尚書,卻是超然物外,一心經濟實務,博得好些讚譽,兩邊都對他頗有好感。 宋麟也不動怒,只是挑眉一笑,「你是怨我不管寶錦殿下,任由她涉險?」 季馨微微冷笑,負氣道:「明人不說暗話,你明明宮裡那幾個皆非善類,卻一直裝聾作啞,拿著你那個賬本做擋箭牌,一點也不顧她的死活!」 她頓了一頓,卻見宋麟仍是微微冷笑,那孤傲的眉毛,幾首不願稍動,於是怒氣更盛,「你先前就發誓願跟隨寶錦殿下,如今卻要食言而肥?即使你對她毫無香火之情,也該睡在舊主面上……」 「夠了!」 宋麟一聲冷斥,打斷她的義憤,他眉毛挑得更高,唇邊幾乎凝成暴怒涼薄的折角,「就是因為舊主,我才越發不想趟這混水!」 他迎著不解的目光,繼續道:「今日索性就把這事說個清楚……」 他指導了指導窗外遙遙相對的一間高閣,「『她』如今仍躺在那裡,真氣逆行,兇險萬分——這都是在離宮受了刺激,才會有此走火入魔之症!」 他冷怒著說道:「此事跟寶錦殿下脫不開干係!」 季馨一愣,卻是如墜雲霧,正又急道:「可是今日之事非同一般,寶錦殿下好似也受了絕大的驚嚇……」 她將今日所見說了一遍,卻見宋麟面色陰晴不定,半晌,才咬牙冷笑道:「又是在蛇蠍毒婦在設局!你家寶錦殿下是入了套,被騙得神魂顛倒了!」 他見季馨大急,揮手歎道:「此事頗為棘手,你也不用再勸……即使我願用盡手上所有的籌碼,也不能解這死局——事過多年,真相已經被徹底抹殺,主上又不願多說,我們自己也是個懵懂,又憑什麼去說服寶錦帝姬?」 他回望了一眼季馨,帶著嘲諷笑道:「況且她對你的身份也頗多猜忌,根本不會聽信你的說法。」 季馨一時語塞,只聽宋麟低聲歎道:「你若實在擔心,就多注意她那邊的動向吧——對方如此設計,橫豎是想促使她與另一邊鬥個你死我活,只要看最後誰能最後得益,誰便是這幕後黑手——也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他聲音陰沉莫測,想起昏迷床榻,生命垂危的那人,越發顯得不耐煩。 「寶錦殿下的資質,即使再努力,也還是無法跟……相比啊!」 那個名諱隱藏在口中,低沉而模糊,卻分明帶上了幾分灼熱刻骨的相思,那般的擔憂,與無望。 季馨說不過他,只得低下頭沉吟不語,心中卻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保得寶錦周全,不然……一旦「那邊」醒來,自己又有什麼面目去見她?…… 寶錦第二日起便恢復了平靜,她井井有條地處置了一應內務,在燈下便展開信箋,寫起了信,封好之後,正在喚沈浩的人連夜送出城去,卻見季馨微微邁步,略一沉吟,開口道:「您這是送給蜀地和水師兩邊的密信?」 寶錦頗為詫異,季馨雖然有些蹊蹺,平素卻只有默默配合自己的行為,從沒有多言過問的,這次竟是怎麼了? 她還未曾回答,卻聽季馨又道:「我雖不知殿下究竟準備怎麼做,想勸您一句,請不要輕舉妄動……」 這話雖然說得綿軟,卻帶著告誡說教的意味,寶錦眼光一暗,「你好似意有所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投書 她牢牢盯著季馨,一絲也不曾放鬆,「你到底想說什麼?」 季馨看著她狐疑驚詫的目光,咬了咬牙,仍是道:「殿下準備大動干戈,是了不是?」 寶錦眉頭一皺,「是又怎樣,這些事我從未瞞你,今日你是怎麼了?!」 季馨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卻又咽了下去,「總之,有人在背後設局,殿下最好不要輕信任何人所說的話。」 寶錦蹙起黛眉,細細的望了她一回,放下了手中的信箋,也坐正了身子,她想起先前的「銀針事件」,心中疑竇更深,「你總有事情在暗中瞞我,今日索性說了明白好了——你究竟是什麼人?」 季馨見她的目光轉為戒備冷漠,心中暗暗叫苦,卻因有嚴命在身,只是搖頭道:「殿下,我不能說——但我實在對您沒有歹意!」 寶錦微微點頭,卻是不置可否,季聲急道:「您聽信謠言,急著對偽帝動手,卻要為那暗中之人所趁!」 「謠言……?!」 寶錦的面容上露出極為危險的冷笑,面色漲紅如同薔薇一般,「我親眼看到姐姐與他的書信,一封封極盡恩愛纏綿,到了最後,姐姐甚至親口允諾,讓他帶兵入京——如今我姐姐不明不白地被棄屍荒野,連口薄棺也沒有,他卻飛黃騰達,晉身九五至尊——那筆跡是我從小看熟了的,不會有任何作假的可能。」 季馨一時氣餒,也說不出話來反駁,那些信她私下也看過,確實不像仿造,「可是,殿下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這些信件純屬私密,就算城破之時兵慌馬亂,許尚宮又怎會輕易就拿到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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