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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張巡上前躬身笑道:「殿下重開大將軍府,真是當今盛事,萬歲也吩咐了,些許人員調撥,也悉隨殿下之意,只需向兵部打聲招呼,也就是了。」

  雲時對這寵命優渥之言,只是微微一笑。

  張巡目光閃動,又道:「原本京營中的一些將官,乃是殿下使老了的人,萬歲思慮您剛開督府,人手定是不夠,所以把其中的一些人都調了過來。」

  雲時還未曾如何,一旁的樂景聞聽這話,按捺不住,露出怒色和冷笑來。

  這亦是明升暗降,是要把雲時的親信將官從京營裡剔除!

  樂景乾咳一聲,笑道:「萬歲真是思慮廣遠……」

  張巡瞥了他一眼,也不以為甚,施禮之後,一甩拂塵,自行回宮去了。

  「萬歲這是要收兵權了……我該謝他留有餘地,沒來個杯酒釋兵權嗎?」雲時微微一笑,淡淡地道。

  樂景對此嗤之以鼻,卻也不免憂慮:「如今你聲勢正盛,即使把一些將官調走,軍中威信仍在……可是時間一久,可就不好說了——畢竟將士們再崇拜英雄,也是拿朝廷糧餉的。」

  雲時微微頷首,眉間露出一道隱憂,歎道:「這也言之過早,我擔心的……是在宮中的二姐和嬰華。」

  雲賢妃跟徐嬰華遭遇兩次兇險後,越發對皇后忌憚起來,但她權勢滔天,一時也無法可想。

  這幾日,皇帝終日流連于新封的陳貴人那裡,錦粹宮裡一片蕭條冷落。

  「皇后真是處心積慮,居然用那南唐女子來固寵,她這是要分薄你在萬歲心中的地位。」雲賢妃又急又怒,雙手都在微微發顫。

  徐嬰華雪白面龐浸潤在陰影之中,昏暗中,只見一雙眸子靜靜生輝。她沉吟半晌,才道:「萬歲此時對舅舅有所猜忌,不來我們宮中,也不足為奇。」

  她黛眉微蹙,脂粉不施的臉上也是一陣深愁:「這一陣,我們要督促宮中上下,都要謹慎小心些……」

  她的聲音如月華流淌,冷得沁入心中:「我擔心皇后還要拿雲家做文章!」

  徐嬰華的猜測很快就變為了現實。

  皇帝禦書房中,有一道奏摺不翼而飛。

  這並不是尋常的奏摺,而是專人一鑰的密折,論起內容,竟是彈劾雲時的!

  當下便有秉筆太監向皇帝稟告:禦書房的紙硯都有人動過,雖然很是巧妙,但是一些御筆密折中刻意放置的狼毫卻都消失不見了。種種蛛絲馬跡之下,皇帝勃然大怒,將御前的宦者宮人統統清查了一遍。

  這一日,輕易不動的板子敲得人骨肉酥痛,鬼哭狼嚎之下,終於有人供出,錦粹宮來送茶點的侍女曾經動手翻過。

  雲賢妃聽了這一句,差點兒暈眩過去。那侍女是她的陪嫁丫頭,一直和皇帝頗為熟稔,每日都由她去為皇帝送茶點,幾年來一直如此,這樣的人,怎會是奸細?

  然而此事很快急轉直下,那侍女被拷問之下,居然招供,道是賢妃遣她去偷取奏章。

  寶錦站在御座之後,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侍女,赫然正是剛進宮時,把她喚入錦粹宮,並有言語譏諷的那位。當時她精明能幹,氣質出眾,如今卻是髮髻蓬亂,眼神惶亂。

  「你這等背主謀逆之人,說起話來,根本不可信。」

  皇帝抿了口茶,犀利的目光掃向階下,輕蔑地笑道:「你這般活靈活現地譭謗自家恩主,倒是有什麼可信的證據?」

  那侍女搖搖欲墜,低聲道:「賢妃娘娘幾次三番讓奴婢等人送書信到靖王殿下府上,裡面寫的大都是抄錄的奏章御筆。」

  她抬頭哭泣道:「萬歲若是不信,只管去問其他姐妹……」

  皇帝面色陰沉,也不欲再問下去,揮手示意,張巡忙遣人押了下去。

  皇帝又道:「去把賢妃身邊的侍女一一請來。」

  掌刑太監詢問的結果,果然如那侍女所說,雲賢妃經常給弟弟遞傳書信,內容多涉禁苑秘事。

  寶錦在旁聽著,心中卻越發清晰。她從小就在宮中,自然知道宮妃與外戚雖禁交通,卻短不了有隻言片語傳出去,雲賢妃替弟弟傳話捎信,也不足為奇。

  但私竊密折,卻是事關國本,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如此愚蠢!

  這個侍女定是在說謊,但她的謊言比較巧妙,是建立在九分真實上的虛假……

  寶錦轉過頭來凝視皇帝——他會相信這樣的說法嗎?

  此時張巡又上前來,在皇帝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皇帝的面色越發陰鬱。

  「你說什麼?在這侍女身上搜出記錄朕平日言語的字條?」

  皇帝接過,略略翻開,冷笑一聲,道:「這都是朕晚間批閱奏摺時的自言自語……」

  他目光一凝,一旁的張巡卻已小聲地說了出來:「這幾日都是陳貴人侍寢的。」

  「去把她給我叫來!」

  琅繯很快就到了。她見皇帝面色陰沉,疑惑不解,卻又怯生生地偷瞥了一眼。皇帝看也不看她一眼,隨意將那些字條兜頭扔了過去:「你做的好事!」

  琅繯接過一看,頓時覺悟,嚇得簌簌發抖,連聲叫起冤枉:「臣妾絕不敢私記萬歲的言語!」

  她梨花帶雨,楚楚落淚道:「這都是賢妃娘娘向我問起,迫我說出的。」

  「豈有此理,你為什麼不稟告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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