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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九


  包子跪在錦椅上,雙手合十喃喃自語,蕭玦湊近了去聽,卻是,「神啊,我家臭娘一不殺生二不害人三不搶人東西四不放火投毒……最最老實良善品德高尚……請一定要佑她這樣的好人平安……算了,我都不好意思說了,重來……我家娘雖然殺生害人搶東西放火投毒,奸詐狡猾人品惡劣,其實不算太壞……真的……」

  蕭玦不忍卒聽的伸手點了兒子睡穴――求求你安靜點,上天若真有知,象你這麼個禱告法,九天神佛立刻就會一個雷劈下來。

  有種人,真是不說話比說話要令人有幸福感。

  楚非歡小心的將包子抱上床蓋好被子,道:「陛下,不要以為他不擔心長歌,他只是看你焦灼,自己也有點慌,用胡言亂語來紓解緊張罷了。」

  蕭玦歎息一聲,在兒子床邊坐下,輕輕理了理他的發,道:「我知道……只是我不能不擔心,中川的那批人已經被俘虜,祁衡也已經找到,但是無論誰也不知道長歌的那輛馬車去了何處,只知道被一個武功極其非凡的人搶走了馬車,楚先生,你知道的,這天下武功高強人士,除了我們這邊的素玄,其餘都算是我們的敵人,長歌落在強敵之手,這叫我如何放得下心!」

  楚非歡頷首,「中川『潛狐』,潛伏郢都多年,如果是郢都的武林高手,他們應該認得出,既然不知道,那就應該是西梁之外,他國人士。」

  「難道是水鏡塵?」蕭玦霍然轉身。

  「不能確定,」楚非歡輕輕皺眉,燈影下他看起來似乎憔悴得比蕭玦更厲害些,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在堆積如山的凰盟各類信息中繼續翻閱,楚非歡慢慢道:「無論是誰,我可以確定的是,他還沒有離開,陛下,我們如果找不到他們,就得另想辦法了。」

  「你的意思,引出他們?」蕭玦反應極快。

  「嗯,選擇一個時機,拋出一個誘餌,引蛇出洞。」楚非歡目光轉向沉睡的包子,嘴角露出一絲憐憫的笑意。

  「陛下,溶兒的六歲生日,快到了。」

  第六十四章 鬥春

  石室內,花紋繁複的翠玉小鼎中燃起瑞腦香,那是六國間奉為珍品的名香,據說,有助眠安神補腦壯陽功效。

  尤其最後一種功效,使之身價百倍,素來為六國豪族趨之若鶩。

  秦長歌人在白淵臂彎,手抵著他胸膛,白淵身上混合柏葉和松針的疏淡香氣一陣陣傳來,他俯首注視秦長歌的表情春風無限,眼神卻平靜如腳下凝玉一般的湖水。

  這個男人……他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秦長歌素來很擅長洞察人心,然而對著白淵,只覺得如同面對流動的風翻卷的雲,變幻無定蹤跡難尋,他的親昵帶著淡漠,他的溫柔深藏陰冷,他攬人入懷的姿勢無比溫存,懷抱卻空漠寂然仿佛那只是一座空城。

  這個權傾天下,隻手遮天,等於擁有整個東燕國度的男人,他為何還會寂寞?

  青玉貝殼油燈裡燈火黝黯,映得石室內影影綽綽,氣氛迷離,相擁的男女,以一種曖昧的姿,各自揣著各自的思緒。

  暗黑裡秦長歌眸子閃閃發亮,在白淵微笑著將她攬得更緊了些時並不抗拒,甚至還向他很羞澀的笑了笑。

  隨即很忸怩的低低道:「人家……今晚不成。」

  「唔?」

  「那個……那個……」秦長歌眼波流動,欲語還休。

  白淵眼神一閃,笑道:「這麼巧?哦不對,這麼不巧?」

  「你不信麼?」秦長歌坦然將手一張,「那麼,你來檢查吧。」

  白淵愕然……這是女子會說的話?天下有這般厚顏的女子?

  秦長歌面不改色,「反正咱們遲早要洞房,反正遲早我都是你的人,早被你看遲被你看都一樣,我這人不喜歡被人誤會,夫君,良人,如果你不怕撞紅忌諱的話,你儘管來吧。」

  她嬌笑著撲入白淵懷中。

  白淵一伸手扶住她的肩,他的神情已經恢復了正常,微笑看著秦長歌,道:「既如此,也不必急在一時,我的妾本來便不當同尋常人家納妾,這山地湖底野合,終究委屈了你,還是等回國,八抬大轎風光娶你過門,給你一個不下於正室的洞房花燭吧。」

  秦長歌嫣然道:「那是夫君愛重妾身,妾身謝了……對了,至今不知夫君大名,著實失禮,還有,你我即有姻緣之約,那麼到底回哪國,夫君可否告知?」

  「我名……陳淵,至於回國,是回東燕。」

  「陳?耳東之陳,還是成敗之成?」秦長歌抬頭笑問。

  那雙月光滿海意象無限的雙眸,突然光芒一斂又盛,宛如滄海之上,突起長風,掀起碧浪千頃,遮住了那光華明燦的月色,卻是一起又滅,瞬間浪靜風平,而明月如故。

  他淡淡道:「陳姓是我東燕大姓,你夫君我尤其是此族靈魂人物,你記住了,將來回國,可不能太失身份。」

  秦長歌極其乖巧的應了,白淵牽著她的手邁向石榻,笑道:「床只有一張,縱然不行夫妻之禮,同榻而眠卻是不能免,來吧。」

  秦長歌溫柔婉孌的謙讓,「夫君先請,妾身睡在床邊便可以了,有什麼端茶倒水的,也方便侍候。」

  「你真是可人兒,」白淵手一伸,雙臂張開,「來。」

  秦長歌怔了怔,白淵挑眉對她望瞭望,又對自己衣服示意。

  秦長歌這才想起白淵國師大人是在等她這個「小妾」服侍寬衣。

  啊……睿懿級別的寬衣待遇,白淵你一定會折壽!

  不過秦長歌對於佔便宜的事其實沒多大抗拒,反正脫的是他的又不是自己的。

  嘖嘖……身材真好,多麼精煉多麼細緻多麼優美多麼流暢的線條啊……

  秦長歌毫不客氣的幫白淵剝衣服,羞羞答答卻又不肯停手,一直脫到只剩褻衣,猶自打算繼續。

  反倒是白淵自己在被剝光前,似笑非笑的擋了她的手。

  他躺下前,衣袖一拂滅了油燈,手指一彈,一直開著的石室的門,立即緩緩合攏,聽那門移動的聲音,石門相當沉重。

  黑暗而寂靜的石室內,同床而臥的男女,各自安睡,鼻息沉靜,一副好夢沉酣的模樣。

  誰的夢裡,都有誰?

  ……

  夜半。

  沉寂的黑暗裡,秦長歌睜眼。

  滿額裡慢慢沁出細密的汗水。

  ……不行。

  試了大半夜,無論如何都不能解開被鎖的穴道,白淵的手法極其古怪,鎖脈的力道深入內腑,氣勁陰寒,秦長歌左沖右突,都無法衝開。

  黑暗中她目光閃閃,一直安靜垂在自己身側的手掌靜靜攤開。

  手掌白淨光潔,沒有任何飾物,秦長歌慢慢的伸右手,抵近自己的左手掌根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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