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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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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側,從來不會將她放離自己視線的蕭玦心有靈犀的看向地下,目光在觸及哪攤水的時候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目光大亮。 而秦長歌已經笑吟吟的拍拍衣服,突然騰起一股灰塵。 小紅們立即開始躁動不安。 蕭玦突然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人未到劍光已經灑滿寬闊的室內,絢麗的白色光柱騰騰而起,長龍般直直穿向屋頂,將那些飄連的光網牽引得四處飄移,于此同時秦長歌一反手,啪的砸碎了身後的一個鏡子。 鏡碎,光散,千萬碎片四濺,對面一直站在那裡的陰大祭司,突然消失了。 秦長歌卻根本不為所動,立即低頭看地面。 西南角。 沒有人。 地面上卻突然多了個帶著水印的足跡。 「果然如此」的一笑,秦長歌騰身而起,怒鷹般飛撲向南。 天光突然一黯。 鏡子,小紅,大祭司,非歡,蕭玦,突然都不見了。 頭頂也不再是熾光反射的鏡子,忽的換了飛鳳盤龍,丹頂金藻的宮殿之頂。 那殿頂看來有幾分熟悉,十二金釵姿態騰舞攢擁江山之珠,睥睨下望,淩雲般的神姿。 她心中轟然一響,一時竟至怔住。 這是三年前的長樂宮。 翠屏金案,錦氈玉榻,榻後重重羽綃沉落如夢,一挽便是一手的離海明珠,風過,竹子碰撞的聲音細碎,旋動光華灼灼,有如流螢般閃爍不定,紫金琺瑯山河鼎中龍腦香暗香隱隱,小宮女用金撥子去撥那暗青色的香塊,氤氳的香氣裡懶懶的一個呵欠。 ……仿佛如是一夢。 卻真實的觸到那珠子明潤,嗅到那香氣幽沉,一色晃動的珠光裡她神色怔怔,欲待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卻見殿口光線一暗,有人緩步進來。 小宮女揉著眼睛張望,視線自她身上穿過,仿佛什麼都沒看見般,突然有些慌張的丟下金撥子,匆匆迎上去。 「皇后娘娘!」 她霍然回身。 ……殿口處,絲衣女子螺髻珠簪,背光而立,衣裙輕盈飄帶欲飛,背後錦繡宮燈光彩深深,映得一雙妙目眼波流裝,姿態間明媚飄逸如天際飛鴻。 她微笑抬了抬手,道:「溶兒睡了?」 小宮女低低答:「是……太子已經睡了有一刻。」 絲衣女子頷首,步伐飄然進殿,厚而綿軟的織錦長氈淹沒她的腳步,步踏無聲,一切都如此安靜,仿佛困於夢魘之中。 她行過秦長歌身邊,沒有任何異常的進入內殿。 夜明珠在抹了香料和椒泥的壁上熠熠閃光,沒有煙氣的溫柔照耀著絲幔後的空間,盤鳳鑲翡翠的鳳榻之上,小小的孩子,正在安靜的香甜的沉睡。 那個世間最高貴的母親,停在了榻前。 一切如此華美、祥和、溫存、靜謐。 一切如此森冷、詭異、陰沉、魘魅。 秦長歌渾身一冷,內心深處如炸開千萬霹靂,震撼得幾欲失聲。 ……這是再次穿越了嗎? ……這是回到了三年前嗎? ……那麼,我有沒有機會,救回自己,將之後那許多血淚、悲劇、傷痛、艱辛都一筆抹去? 秦長歌霍地回首,看著身後的描金妝台,那裡,會有致人死地的絕殺機關,正隱藏在某個不為人所知的角落,森涼的等待。 猛地撲過去,秦長歌去拉那個妝台中間的抽屜。 她的手,透明的穿過了妝台。 …… 身後。 水晶簾玲玲作響,絲幔後,微笑的母親,將要輕輕俯身。 秦長歌再次大力奔了過去。 別!!! 別去抱溶兒! 她大喊出聲,自己覺得那聲音尖利響亮似可穿越蒼穹,然而女子卻恍若未聞的俯身,去抱那睡醒哭鬧的嬌兒。 「啪!」 金光一閃,悲劇眼睜睜在當事人身前再次發生。 她親眼看著自己,中伏,救兒,被殺。 ……那飛出妝台的長刀,穿過她透明的身體,再紮入絲衣女子的後心。 秦長歌緩緩伸出手…… 鮮血豔紅,紅得淒厲慘烈,張揚若燃起的妖火,升騰不休…… 終究……什麼都不能做。 不能救自己,不能避免悲劇,不能阻止溶兒在無母的環境中長大,不能令非歡肢體不殘武功不廢。 什麼都不能…… 要你何用? 忽有巨音似於天穹響起,又或是於自己內心深處爆發出的自我否定與懷疑的呐喊?要你何用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轟然一聲,心底有什麼蠕動著蹣跚欲出,有個小小的身影逼近來,問: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 那個影子扒開她的心……探頭看外面的世界,她笑吟吟,給她一個單薄秀致的側影,她說我叫明霜,雲州女子,當年術士算命,說我償恩而來,今世此身貴不可言……爹爹耗盡家財送我進宮……嘻嘻…… 那我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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