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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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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在竹籃中晃晃悠悠飄遠,包子捧著心,做西子狀蹙眉哀歎。 尚未歎完,便聽見身後步聲雜杳,有人道:「國公,照今日天氣,今夜似是有霧,不如……」 有人輕輕咳了一聲,那人住口,卻道:「咦,這裡有個小孩。」 「喂!」那人在招呼,「你是哪裡的小孩,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你,過來。」 「你說溶兒會在哪裡?」平州大營主帳中秦長歌仔細看著由凰盟屬下充任的高級斥候十二個時辰不間斷送來的軍報,一邊皺眉問盤膝坐在一邊的楚非歡。 不想卻沒聽見回答。 怔了一怔秦長歌抬頭,這才看見楚非歡倚著書案在出神,他目光明明盯著帳篷一角,可是神情顯示他根本不是在看一角的那個兵器架。 秦長歌緩緩放下軍報,也皺了眉。 非歡怎麼了? 他好像從那日出京開始,就時不時的發呆,自己曾經怕他是病重卻不肯說的緣故,然而仔細把了脈,卻發現他近期雖沒好也沒甚壞,蕭玦源源不斷送來的各式奇藥,秦長歌找出勉強對症或固本培元的靈藥一直給非歡用著,最起碼精神是好了些,以一國之力尋求藥方,就算不能根治他的沉屙,努力延續再延續,還是有用的。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秦長歌仔細的回想,隱隱約約記起,好像那日從龍章宮出來,到長壽宮和非歡會合出宮時,非歡神情便有些不對勁。 秦長歌越想越確定,對,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丟下軍報,躡足走到楚非歡身邊,仔細看他的眼睛,想探究他的眼神。 感應到了有人窺探,楚非歡霍然轉首,轉首的一霎那,看見是她,這一刻他的眼神猶豫、不解、悲傷、迷惘…… 再次一怔,秦長歌有點不相信自己看見的,非歡在迷惘,在悲傷…… 在看見她的時候,迷惘、悲傷…… 不同於那種沉屙在身境遇悲涼導致的悲哀,而是一種帶著切身沉痛的,為她而生的悲傷。 秦長歌盯著他的眼神,指尖突然有點冰涼,而對面,楚非歡突然伸手,重重壓下她的頭。 他將下巴擱在她頭頂,手一伸,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不同於往日的刻意的距離和淡然,現在的楚非歡似乎有心要忘記一切,只想將心愛的女人揉進懷裡好好體貼安慰般,將她深深擁抱在懷。 他身上的清逸散淡的木蓮香氣和她的薄荷幽蘭清香雜糅在一起,在彼此的發端、衣間、相觸的體膚間,徘徊迤邐纏綿不散。 他微有些瘦弱卻溫暖的懷抱,他擱在她頭頂的下巴,他緊扣相擁的雙手,都以一種沉痛深埋卻難以言說的力度,一點點,似要將她揉進心裡般,使力。 肌膚接觸到絲綢般滑潤的發,指端是她玲瓏有致的曲線,有一種美麗存在便是蠱惑,楚非歡閉上眼,只覺得心底荒蕪,不知道從誰心裡刮起的大風,吹得那一點不滅的星火,隱隱飄搖。 楚非歡的手,停留在秦長歌的後心,那裡,最接近心臟的地方。 我總是要保護你的…… 秦長歌在最初的愕然之後,心中突然生出淡淡的涼意,這股涼意讓她突然渴望身前懷抱的溫暖,她沉默的,沒有掙扎的,近乎婉孌的,伏在楚非歡懷裡。 聽得他在自己頭頂,輕輕道:「長歌,請讓我愛你。」 ……是哪裡起了潮聲,是遙遠的離國海岸,是西梁那些繁忙的內陸港口,抑或只是心靈深處突然翻湧的浪潮? 潮頭盡處,心如明月,順潮而生。 此刻靜數秋天,人在誰邊?誤了誰的心期到下弦? 良久,秦長歌伸手,緩緩反抱住了楚非歡。 她依舊埋首在他胸前,一肩長髮如流水瀉於他膝上,她語聲模糊的低低道:「非歡,發生什麼了?告訴我。」 感覺到臉頰貼著的胸膛微微一僵,瞬間又恢復如常。 眼前一亮,天光沖到眼底,楚非歡已經放開了她。 他眼中有一些深潛難言的情緒,面容卻是平靜的,不再看秦長歌,他淡淡道:「對不住,我僭越了……帳中氣悶,我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去,」秦長歌怔了那麼一霎,隨即無聲歎息,不再說什麼,先給他披了披風,自己也加了件衣服,推著他緩步出賬。 兩人向著河邊行,夜風獵獵,吹得衣襟鼓蕩,兩人在河岸邊站定,看著對岸點點星火,隱約有人影穿梭,看著北地塞上草勁節不折的在風中起舞,看一彎帶霜的冷月,形如吳鉤。 「大戰將起,多少英雄將埋土丘,」秦長歌一歎悠悠,「這片土地上,要灌滿多少人的鮮血,才能使來年春草越發葳蕤?」 「曹某固執,明知不可而為之,也是一腔對李翰的愚忠,」楚非歡目光冷靜,「值得嗎?」 「這世間事,本就沒什麼值得和不值得,」秦長歌目光飽含深意的看著他,「最終的結果,是自己無悔的,便是值得,你說呢?」 楚非歡調開目光,漠然,不遠處卻有喧嘩傳來。 「咦,有個籃子!」 「勾過來勾過來!」 「啊哈,還有只貓!」 「烤了吃!」 「你這個饞鬼!」 秦長歌眉頭一皺,快步過去,士兵們見她過來,都放開手退到一邊,秦長歌目光一掃那只神奇坐船而來,有幸成為魯濱遜第二的貓,目光突然一亮。 身側,楚非歡亦微微一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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