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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優質炭答:「她們那點力氣,無妨的。」

  「唔,」空心炭十分贊同的點頭,漫不經心的加了一句,「據說村婦們最愛攻擊男子的下三路,一擊必中,百擠百閹。」

  「……」

  「我跟你說,」秦長歌歎氣,「光憑咱兩個,又沒工具,救火是救不了的,現成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既然他們來救了,少咱兩個也不算少,何必沖出去不打自招的找麻煩?你要過意不去,回去後叫郢都府尹責成當地保甲查一下這個村子的損失,撥銀子補償就是了,我看到最後只有得賺的。」

  「嗯……」蕭玦

  盯著侃侃而談的秦長歌,早已神遊物外,目光深情的看著頭髮飛散滿臉烏黑的秦長歌牌焦炭道:「長歌……你真美……」

  笑吟吟抹了一把臉上的灰煙,秦長歌溫柔地答:「蕭玦,你好雷。」

  草叢裡的對話還在繼續。

  「為什麼我們還要伏在草叢裡?」

  「因為我們要看戲。」

  「看戲?」蕭玦皺皺眉,想了想,他自然不是笨人,只不過沒秦長歌狡猾罷了,當下恍然道:「那個老頭子有點古怪呢。」

  「何止是他,」秦長歌似笑非笑。「何止是這個老頭別有心思?剛才那些人裡,相信了他的我看只有一大半,還有半信半疑的,還有根本不信的,這些人到最後,都會悄悄返回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黃金之物,看來要引發一場風波了。」

  「村野之民,多半民風純樸,此地百姓,怎麼如此狡詐?」

  「陛下,你又相信野史話本子上的胡言亂語了,誰告訴你村人就一定應該純樸老實被人一騙就乖乖賣了自己?」秦長歌冷笑,「人心本就貪孰能免?何況,你忘記這裡的歷史了。」

  蕭玦恍然,立即皺眉道:「郢都周邊村落的村民,都是前元末年從各地逃荒而來的人的後代,還有一部分直接就是元末郢都周邊殺人打劫的山大王,新朝建立亂世消亡,他們混不下去了,改做了農民,這些人的後代,還真的難說是個什麼性子。」

  「所以咱們不能走,」秦長歌歎氣,「真要出了人命,是咱們野餐野出來的罪過,怎麼能撒手?」

  「長歌你還是面冷心熱啊,」 蕭玦目光在漸漸沉黯的暮色中閃亮如初升的星光,「朕就知道你不會走。」

  「對天翻了個白眼,秦長歌懶得解釋了,其實這些人既起貪念,互相欺詐,死也活該,只是曉得這傢伙超級具有做皇帝的責任心,成全他罷了。

  「反正走不掉了,」秦長歌從草叢裡直起身,仔細看了看天色,「不如找個農家借宿,就怕我今天不回去 ,溶兒他們要擔心。」

  「無妨,」蕭玦一笑,「我去接你之前,溶兒知道,他會通知楚先生他們的。」

  瞟了蕭玦一眼,秦長歌也不想戳破他想搞輿論戰術和形成即成事實的那點小心思,但對他眼睛裡閃閃亮的那句『孤男寡女在孤村過夜也許可以有XXOO機會啊』的興奮,有點點不順眼,也刺他一句,「你不回宮,宮中找不見你,不怕九門大亂?」

  「我從密道溜的,不過在龍章宮囑咐了於海,就說我身體欠安,一概不見人。」 蕭玦笑道:「這還多虧了你的密道極其隱秘,到現在我每次溜出去,隱蹤衛都發現不了。」

  「我的看家功夫,如何能被不相干的人發現。」秦長歌傲然一笑,「對了,那個僵屍樣的護衛呢?我好久沒看見他出現在你身邊了。」

  「你是說青殺?」蕭玦無奈道:「你這人就是記仇,那回那老人一劍,穿透了他琵琶骨,他的武功失了大半,我要他去調養,他卻說自己是個廢人不配再留在我身邊,若是有一日能重新練回武功,也許會再回來,說完便走了。」

  「嗯……」秦長歌慢慢思索,「他是什麼出身?我好像以前從沒見過他。」

  「乾元初年我巡幸邊境,在幽州遇刺,他救了我。」蕭玦神色有點古怪,簡單的道:「這人原先是個俠士,拜在幽州大豪方羿門下,卻因為個性孤僻冷漠不善交際,不為方羿所喜,又不肯做一些屈節卻賺錢的事,以至於日子過得很潦倒,老婆孩子都沒吃沒穿,餓得半夜哭叫,他那夜是實在聽不得家人啼饑號寒,悄悄起來去酒樓後的泔水桶裡找食物的——英雄末路,狼狽至此,當真令人心酸。」

  「如今他失了武功,」秦長歌說話很慢,似在想著什麼,「豈不是日子更難過?」

  「我令幽州當地官吏注意他有無回籍,隨時回報,並要他們照顧方家老小,」 蕭玦道:「想來是無妨的。」

  「難說——」秦長歌突然譏誚一笑,卻立即轉了話題,「你遇刺?怎麼會遇刺?誰刺你?」

  「啊……這個啊……也沒什麼啊……」 蕭玦眼神立刻開始躲閃,左顧右盼,「大約是北魏探子吧,總之,過去了……」

  笑嘻嘻盯了蕭玦一眼,秦長歌也不問了,想掩飾?你就掩吧,小心我最後把你遮羞布都拉下來。

  「那我們就去投宿吧,去那老頭家,」秦長歌看了看村舍,指了指房屋最好的數間青磚大瓦房的院子,道:「就是那家,對了,你帶銀子沒有?」

  皇帝陛下很無辜的把袖囊翻給他看,表示,「歉甚,朕沒有帶錢的習慣。」

  哀怨的歎口氣,秦長歌慢吞吞的從袖子裡掏出幾個銀角子,挑挑揀揀選了個最小的,喃喃道:「下次不能和這人一起出來,就是個吃軟飯的……」

  已經前頭開步走的蕭玦立即回頭,問:「什麼叫吃軟飯?」

  「哦,就是那種不事生產,靠別人掏錢過日子的男人,簡單地說,你們皇帝就是幹的這個職業。」

  「聽起來倒也像,」 蕭玦若有所思,「可為什麼我總覺得你這話哪裡不對勁呢……」

  掏出銀子,向那正在吃晚飯的一家人表示自己兄弟出來踏青無意走迷了路,誤了回城,是以求宿一晚的秦長歌,受到了老者一家熱烈純樸的款待。

  這是一家看來還算殷實的農家,人口也多,七八口人,施家阿公和幾個兒子,大兒子已經要娶妻生子,不過一直沒有分家另過。

  對著積滿泥灰的木桌上滿滿的各色山野素菜,再看看殷勤勸菜的施家阿公的兒子兒媳,蕭玦有點狐疑的悄悄問秦長歌,「我們是不是把人家想得太壞了?」

  「我們也許把人家想得太好了,」秦長歌夾了一筷菜堆到他碗上,「不過這是沒加蒙汗藥作料的綠色食品,你在宮中是吃不著的,來,多吃點。」

  施家阿公一直笑眯眯看著他們進食,又磕著煙斗大聲吩咐孫子,「阿六,記得給你五叔留飯!」

  那面貌憨厚的孩子答應一聲,去廚房裝飯,秦長歌看著他背影,嘴裡含一塊飯,嘟嘟囔囔地問:「阿公啊,這麼晚了還有客啊。」

  「是啊。」施家阿公帶著幾分得意驕傲之色答:「我那五小子,在城裡做工,托人捎話來說,今晚要回家,還要帶個官家人回來。」

  「官家人?」

  「是啊,」老頭鬍子一翹,十分得意,「聽說是在衙門裡做事,好大的氣派,不知怎的看上了我的五小子,說他伶俐,給他介紹了在衙門裡雜役的活兒,事不多,錢不少,真是好人!」

  阿六端了碗飯過來,憨厚的笑,「客人們多用些飯……其實最近村子裡大家都發了點小財,也說不得說賺得多。」

  「你懂什麼!」老頭眼一瞪,「他們那裡是住的短客,不過幾天就走,雖然銀子不少,也就一時罷了,哪抵得你五叔在衙門做事,細水長流,又體面又風光!」

  阿六笑笑,不和老頭子辯駁,秦長歌卻笑道:「村子裡住了外客?我們兄弟剛才卻沒看見呢。」

  「別說你們,我老頭子也沒見過幾次,神神秘秘的,」老頭狠狠的抽一口煙,愜意的眯了眼道:「男男女女,都掩著臉,走路飄飄忽忽的,也不說話,看人的眼光,直發毛!」

  「阿公你別嚇壞了客人,」阿六突然接話,「也不是個個這樣的,我上次汲水,見到村西劉二嬸子家住的那對女客,其中一個好像有病,那天風吹開了她的面紗……」

  他突然住口了,黝黑的臉上泛起一陣微紅,搓著手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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