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凰 | 上頁 下頁
一五三


  哧啦一聲大響,炭火滅了大半,燃起騰騰霧氣,遮蔽了半座亭子。

  白色霧氣裡,白淵的容顏忽隱忽現宛如神祗。

  「對於這類人,就應該這樣——等她燃起,然後,澆酒。」

  白淵微笑。

  「聽,多麼響亮。」

  他最後飲了一口酒,抬首,給了伊城最後一句驚爆的定言。

  「她,就在西梁。」

  「她現在在哪裡?」

  ——***——

  這是一個女聲,明亮,乾脆,一字字清晰如釘入烏木的白釘子,殺伐決斷,隱在齒間。

  微風拂欄,帶著海水的微腥清新氣息,吹起玲瓏水晶簾琳琅作響,簾前女子珠冠華服,憑欄而立,水藍色緞質月華裙上以珍珠綴飾雙鸞逐日圖案,珠子顆顆拇指大小,混元璀璨,每一顆都價值非凡。

  她身後是高大遠超尋常建制的白石殿柱,和同樣高闊的神殿,殿頂赤龍猙獰盤繞,遠遠延伸出闊朗的空間,殿周碧玉廊青玉地,一色水色雲磚,環一彎碧水千頃——這不是普通的池水,這是直通離海的海水。

  「回稟公主,」男子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出的回答:「據說在海外養傷……」

  「海外?」女子一聲冷笑,回轉身來。

  「我們這裡就是海外,她在離國?笑話!」

  殿堂高闊,使得她原本高挑的身材也顯得有些單薄嬌小,然而男子確如見巨人般,將本已低得很低的腰背,再往下呵了呵。

  離國實際掌權者之一,建熹公主楚鳳曜,儀態肅厲的俯視著比她高上許多的男子。

  「去找找我那七哥……本宮有預感,他沒死,而且變亂將起……離國雖然僻處海外,這次只怕也難獨善其身,我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後,大司馬的職位等著你,或者,天水廣場上的雙魚百斬台的大刀等著你——你自己選罷!」

  ——***——

  「太子回歸?睿懿未死?」南閩,赤紅妖火形狀祭壇之上,大祭司陰離乾澀僵木的臉龐上,浮現一絲陰笑。

  他站起,極其溫柔的招招手,指端蓬起一簇黑紅色的妖豔火焰,形如三足之蛇。

  手指劃了一劃,蛇身變幻,現出詭異圖案。

  他桀桀一笑,笑聲宛如女子。

  「這個女人……我永遠算不准她……對了,我的溜出家門的,彩蠱美人們呢?你們在哪裡?」

  「睿懿未死?」北堂嘯伸手撐在典圖之上,愁眉苦臉的看著圖上被四國緊緊圍困的中川,不住喃喃:「左沖右突,已是支持艱難,現在又冒出這麼個消息……西梁這些年修生養息,國力強盛,已具掠奪天下之能,本來孤還寄希望於看在盟友稱臣的份上,西梁給與咱們喘息之機,如今這個殺神居然活著……這個女人可不像尋常女人,那憐憫之心比男人還少……她永遠是怎麼省力怎麼來,情分決不考慮,我中川一定首當其衝……完了,完了……」

  「王上,」底下同樣一群愁眉苦臉的臣子,面面相覷半晌,一個老臣試探道:「不如……和親?明微公主現在已是我國第一絕色……如果王上捨得……」

  「呸!」北堂嘯惡狠狠啐了下來,「我捨得!真要能保住中川我捨得!可是你出的什麼餿主意?和親?蕭玦那個人死戀秦長歌,秦長歌是個超級大醋罎子,你不知道?和親?你今天說要和親,她明天就會滅了你,原本可以拖三個月,咱們一天就可以因為你這個和親建議被滅國!」

  他怒氣勃發,黑烏烏的鬍子都豎了起來,半晌,頹然往椅上一坐,道:「先看著吧……咱們的『潛狐』,訓練了這麼些年,也該拿來用用了……」

  ——***——

  一句睿懿未死,如風雷起於極天之際,驚動整個內川大陸,驚翻六國,驚起六國最高層的掌權者為之輾轉不安,驚得這些散居內川大陸各處的絕頂人物,于同一時辰,以不同的態度卻是同樣的慎重,談起並開始考慮在未來幾年內,因為西梁皇后未死而必須因之變動的計畫和應對。

  然而那位註定是內川大陸頂尖人物,註定要以自己的生死影響多國國策的內川大陸目光彙聚點,基督山伯爵西梁版事件的主人公,此時正毫無中心人物的自覺,坐在小棺材上,和兒子以大棺材當桌子,用自製的撲克牌玩爭上游。

  「跟你說了這個不是炸彈,三張牌也想搞出個炸彈?」

  「小王大王明明去掉了,你手中哪裡冒出來的?」

  「是黑桃三先出,不是紅桃三!」

  太子爺悻悻,摸摸小鼻子,臭老娘教訓他,到現在都是輸,害的怪沒信心的……忽然眼前一亮,雄赳赳氣昂昂啪的甩出幾張牌,「同花順!」

  秦長歌好溫柔的微笑:「真是好牌啊……不過太子爺,你的手指為什麼一直蓋著第二張牌呢?莫非那張牌長得比較抽象,羞於見人?來,給為娘我欣賞先——嘖嘖,一色紅桃裡摻個黑桃,好個同花順啊……」

  「對四也想壓我的對a?太子爺,你以為a就是一,一比四小是吧?」

  「太子爺,我出完了。來,鼻子!」

  包子悲憤的殺身成仁的遞過臉。

  遞過被紙條貼的橫七豎八慘不忍睹的漂亮臉蛋。

  秦長歌毫無憐憫的將一張紙條牢牢粘在兒子挺直的鼻子上,笑嘻嘻左右端詳,「好,好,格局嚴謹,方位合適,隨風飄揚,我見猶憐……」

  「憐……我可憐……」包子目光茫然欲哭無淚的站起,爬上一直微笑觀戰的楚非歡膝蓋,「乾爹,你還笑……」

  有人目光陰沉殺氣騰騰的看過來,滿面郁卒,「蕭溶?」

  「唔?」包子大眼睛好無辜的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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