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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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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蕭琛適時上前一步,肅然道:「其實若非皇后為人所害,臣弟無奈之下不敢聲言,她早已和陛下團聚,今日大約是聽聞臣弟身處危境,她才不顧鳳體急急趕來……此事說來話長,救人要緊,請容臣弟稍後在稟。只是臣弟要提醒陛下一句,臣弟覺得,臣弟今日陷此重罪,完全和皇后被害有關,這些人步步緊逼,竟是再不容陛下夫妻團聚,兄弟和睦了。」 「來人!」蕭玦霍然抬頭,滿臉殺氣,怖然道:「將這幹人速速打入太陛天牢,三日之內,刑部必須追查此案餘孽,連同今日上殿誣告佐證者,三日之後,全數處斬!」 好,好,好狠的一招! 秦長歌男的的佩服了人家一回。 這叫釜底抽薪啊,暈了,傷了,還談個啥的情? 假皇后病重不醒,家兒子整日哭啼,真皇帝焦頭爛額心慌傷痛,還記得清醒的去思考有沒有其他內情? 三日?不用三日,誰都知道夜長夢多,蕭琛用「皇后重傷無能對話」這個好容易扯出來的時機,暫時不用面對蕭琛的疑問追索。就是為了空出對自己下手的時間。 今日夜間,趙王殿下要是不對我這個被篡位了的可憐人下毒手,咱就跟他姓! 秦長歌好無奈的笑著,聽著鐐銬丁零噹啷聲聲清脆,看著侍衛神色如鐵,向自己走來。 金鑾殿你來我往翻生倒死殺機雲湧,棺材店父子相對看天說地和樂融融。 冬日小風吹得那叫一個和煦,包子說話那叫一個天雷。 「我跟你說,」包子坐在楚非歡膝上,在身後一色黑色雲木大棺材的彪悍背景裡,神態肅然如同師長在教導學生,「我娘那個人,你任何時候都不要太相信她,她真的好惡劣,一天不整人她就好像一旬沒洗澡般難受……乾爹你是不是喜歡她?哦我好同情你,哦你好倒黴!」 淡淡看了看那個拼命說自己親娘壞話的「孝順」兒子,楚非歡道:「我會把你對我的同情如實轉告你娘的。」 和包子相處這麼久,他也算是知道了,在這個皮厚心黑的小子面前,你千萬不能臉皮太薄,因為他絕對不會因為你臉皮薄酒良心發現維護你的薄臉皮,他一定會哪壺不開提哪壺,知道逼得你的臉皮熊熊燃燒成灰燼為止。 對他,就該用一直以來秦長歌的方式:以牙還牙,以毒攻毒,絕不防守,堅決反攻。 「不要吧……」包子果然立刻頹然,「愛告狀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沒討到便宜的包子決定換個話題,眼珠一轉,唧唧歪歪揪住楚非歡繼續口沫橫飛——他就是存心的,他就是不想讓他睡覺,誰叫除了娘,只有乾爹一個肯仔細聽自己說話?搜腸刮肚找不到什麼新話題,乾脆開始回憶當年——當然,對芳齡四歲的蕭太子來說,所謂當年,也就是和秦長歌初遇那時辰,半年前罷了。 「……第一次遇見你那次,咱還不認識你,娘娘腔王爺在殺人,我問我娘為什麼不救,我娘和我說,因為咱們沒有能力救,她還說,假如有一天她遇險,而我救不了,也不許我救……」 莫非歡挑起眉,靜靜看他。 這秦長歌的風格,但是,蕭太子你,真的這麼聽話? 你若這麼聽話,我倒要重新審視你了…… 「後來我仔細想過這句話,」蕭包子手一攤,「女人就是沒見識,你瞧她說的什麼話?」 「我要是看見自己娘倒黴了還不救,我還是個男人嗎?」包子越說越憤怒,「她這是在侮辱我作為男人的尊嚴!」 一直在旁邊傾聽的祈繁對天翻了個白眼,太子爺,好像,大概,也許,你現在真的還不能算男人吧? 「祈繁!」 一聲大喝突然驚破祈繁的腹誹。 抬眼望去,楚非歡沒來由心口一緊。 門被砰的一聲推開,容嘯天滿面憤怒的沖進來,形容蒼白酷厲,左臂血跡殷然,嘶聲道:「有人使計……我的人死了大半……人沒攔住……」 院內熟人,嗵的站了起來。 祈繁站起得太急,砰的一聲帶翻了凳子,他自然知道「人沒攔住」代表了什麼意思,想著假皇后出現有可能引發的嚴重後果,冷汗自額頭密密滲了出來。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來不及說了!」容嘯天頓足,「先去救人!」 「救人!怎麼救?」祈繁怒道:「你當金鑾殿是棺材店,說去就去!」 將翻落的凳子扶好,他頹然坐下,以掌支額,喃喃道:「一著錯,滿盤皆落索……已經錯了一步,不能再錯,必須那個周全的章程出來才能救人,因為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 楚非歡一直以手撫胸,淡淡遙望著宮城的方向,對他們的對方恍若未聞,稍傾,將目光緩緩放下,輕輕落於滿面茫然的肅溶身上,道: 「現在,是你兌現你剛才的諾言的時候了……溶兒,你娘遇險了。「 「什麼?」蕭包子一驚,轉目看著眾人凝重神色,突然大怒,一腳踹翻了自己的小凳子。 「我的娘,我欺負,別人,不行!」 第一百零三章 牛詩 太陛天牢,巍巍高牆,深深鐵壁,高牆四周有深大數丈的壕溝,溝中俱是足可令一個大活人轉瞬化為白骨的「重水」,四角有瞭望高塔,高塔之上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長年累月搭架著西梁皇朝最彪悍也最為先進,由當年開國皇后師門「風雨神弩」改造而成的「追風弩」,並在整個牆體及內牢,設置機關無數,設鐵甲重兵三千,晝夜拱衛,燈火步聲,永遠不滅。 更奇異的是,這座牢,是沒有門的。 說沒有門業不儘然,門戶是流動的,暗藏於四壁高牆之內,每日機關排列不同,門戶位置也不一樣,必須掌管太陛天牢的三位最高首領同時到達,各自對上自己掌握的那部分的機關,才能開啟——這也是英明神武算無遺策心思狡詐神鬼莫測的開國皇后本人,在前無舊牢的基礎上設置改造的。 這是天牢中最高一級的牢中之牢,關押的都是涉及軍國和皇室的要案重犯,基本上,據史書所載,數百年來進入這座號稱「鐵獄」的重牢的人,雖然寥寥無幾,平均五十年接客一次,但是從沒有活口出來過,而曾經在這座煉獄呆過的要犯,最低標準也是君王,其中前無以宗族之疑掀起滔天血案,弑君未成而殺人數萬,以成山白骨建造王府最後被親人刺死,死後賜號「梟」的雍王元蔚,就是此牢大名鼎鼎的住客之一。 能與這些歷史上臭名昭著的凶人一同列席于此,成為太陛天牢牢犯名冊上衣朱砂寫成的成員名冊中的一員,秦長歌覺得,作為小宮女明霜,實在非常光榮,作為真身睿懿——算了吧,那真的很糗。 一線月光,從牢頂那扇小得不及包子臀部尺寸的窗子泄下,在同樣是鐵質的地面上塗抹上一層黯淡的淺灰,秦長歌瞅瞅那以赤河明鐵建造的窗子,再瞅瞅以純鐵製造,連挖個洞都不可能的牢房,大罵設計者厚黑無恥——她又忘記這牢房的改造時她老人家的手筆了。 好吧……全是鐵的也有個好處,就是絕對沒有老鼠。 不僅沒有老鼠,連聲音,也絕對不會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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