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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今天小廚房正巧做了豌豆糕送到爾玉宮,哀家想這正巧是四皇子愛吃的,便當作散步帶了過來。不過」,我自嘲地說道,「現在還真有點後悔了呢。」

  邵禾不明所以地看著我,我擺手說沒什麼,又問起霧兒是否在。

  「啊,霧兒被姑姑帶出去玩了,臣妾現在就遣人把他找回來。」邵禾回答,想當初她一直稱霧兒為四皇子,我提醒過她說如此尊稱時間長了容易讓人生疑,而她現在叫霧兒和弘兒已經十二分的順口了。

  我抱著弘兒等了一會兒,就見霧兒被帶著興沖沖地回來了,他見到我也十分高興的樣子,一口親昵地叫了聲太后娘娘把我的心仿佛都融化了。

  邵禾指著桌上的豌豆糕對霧兒解釋說:「這是太后娘娘特意給你帶過來的,還不快謝過太后娘娘。」

  霧兒被宮娥伺候著擦乾淨手,嘴上謝過我後,便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塊。

  只見他直接把豌豆糕塞到邵禾手裡,帶著孩童的聲音認真地說:「母后先吃。」

  邵禾先愣了一下,然後眉開眼笑起來,那樣子是只有當母親才有的滿足和欣慰的表情。稍後她又覺得有點不妥,對霧兒輕聲責備說:「哪能這麼沒有規矩呢,有東西要先請太后娘娘品嘗。」

  霧兒有些迷惑,又被吩咐地將邵禾手裡地點心送到我跟前來。而此刻我仿佛被打翻五味瓶般,哪有什麼心情吃呢?

  邵禾剛才的笑意刺痛了我。她現今的稱心如此對我來講是多麼的突兀啊。

  之前我怎麼那麼傻,還以為自己萬事如意。可實際上,丈夫不是丈夫,兒子不是兒子。

  我要我的兒子……我低頭看著懷裡的弘兒,趁他們還不懂事,我沒有時間再等了。

  那天的事情著著實實刺激了我,更堅定了我實施一直以來埋藏於心的計劃。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我對邵禾確實很好,我將她的兩個妹妹都安排了好人家,還特許她的母親在非節非日的時候進宮來看她,賞賜更是不斷,話裡話外一直都是對她這麼多年養育兩位皇子的感激。

  那一日天色有些小陰,天空卻沒有一絲風。我又來到了鳳儀宮,問及霧兒和弘兒,邵禾頗歉意著說弘兒還在午睡,霧兒剛剛被皇上叫過去問話,問我是否要叫醒弘兒,我阻止了她,那正是我想要的。

  邵禾雖然貴為皇后,但宮人數量卻是在規格內較少的,人多嘴雜,這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減少一些麻煩。

  邵禾叫身邊的宮娥去泡茶,我吩咐她說:「給哀家泡些清甜的茶來,最近正好這個。」

  我坐定和邵禾說著話,不一會兒宮娥便端著青禾茶出來了,我接過品了一小口然後皺眉道:「怎麼會是苦味道的呢?」

  邵禾也正喝了一口,聽我如此說放下手中杯子,詫異地湊過來說:「怎麼會呢,正是有絲絲的甜味呀。」

  我將茶遞給她說:「你幫哀家嘗嘗看,是不是哀家的味覺出問題了。」

  邵禾毫無戒備地接過去喝了一口,不解地說:「正是清甜的呢。」

  「唉」,我輕歎了口氣,憂心地說:「怕是近日哀家的肝脾不和,所以嘗什麼都是發苦呢。」

  「太后保重鳳體,要不然還是找……」邵禾說著說著突然不太自然,她抑制不住地咳了咳,但還努力說道:「還是找太醫看看吧。這種事馬虎……」邵禾咳得更厲害了,她只得轉過頭去重重咳了幾下。

  邵禾拿出絹帕掩住嘴,不好意思地說:「在太后面前失儀了。這種事馬虎不得……」說完這話後邵禾突然攥住胸口,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皇后,你怎麼了?」我問。

  邵禾驚恐地看著我,從喉嚨裡勉強擠出幾個字,「太后,臣妾好難受……不能,不能呼吸了……」

  我變了臉色,扶住她道:「怎麼會這樣?快,你們快去叫太醫!」

  當四下宮人跑去找人,此時邵禾的臉色已經漲得發青,她扼住自己的脖子,樣子十分痛苦。我輕輕地為她拍著背,在她耳邊憂傷地說:「好孩子……再過一小會兒就不會痛苦了。」

  邵禾睜大眼睛看向我,她明白了我說話的意思,她直視著我眼睛越瞪越大。

  她的意思是想問為什麼嗎?是想問我為什麼會殺她嗎?我怎麼說呢……也許就是她太把我的兒子當成她自己的兒子了吧。

  「母后,外面下雨了,兒臣回來拿……」誰也想不到霧兒會在此時闖了進來。

  霧兒看見此時的景象呆住了,他下意識地問:「母后,您怎麼了?」

  邵禾根本說不出話來,但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拿手指直指著我,目瞪欲裂。

  「奶娘,快帶四皇子下去,還愣著幹什麼!」我心中一驚,立刻反應過來,厲聲命令奶娘道。

  這位奶娘是善善那邊的人,看見此景也不說什麼,拉著霧兒的手就往外面走。

  霧兒不走,被扯著哭道:「安,你幹什麼?我要母后,我要母后,她到底怎麼了……」

  「四皇子,皇后娘娘怕是得了急病,您實在不宜在場添亂,太后守著她,一會兒太醫一定會過來的……」奶娘子安解釋的聲音越來越遠。

  而此時邵禾也停止了呼吸。她瞪著眼,嘴角卻浮現詭異的笑容。

  邵禾……你死之前一定是非常恨著我吧。你想不通為什麼這麼多年盡心盡力照顧我的孩子反而得到現在的下場。可是為了和我的孩子在一起,我別無他法,我以後會善待你的家人。

  我伸手緩緩地將邵禾的雙眼撫上。

  邵禾之死一切症狀都符合暴病身亡,太醫院的太醫們如是論斷。更何況她喝得是自己宮內沏的一杯茶,而在外人看來我也實在沒有道理會加害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皇后,因此無人懷疑。

  甚至許多人在私下議論說恐怕邵禾終是福薄,擔不起這天大的恩賜,便早早折了壽去了,引得不少人一番唏噓感慨。

  在邵禾的靈柩面前,我掩面而泣,悲不自勝。誰說這裡面沒有我真情實感在呢。

  我將霧兒和弘兒接到我的爾玉宮去,弘兒還懵懂不知,霧兒則有時流淚有時沉默。

  我盡心盡力地照顧兩個孩子,尤其是霧兒,時常拿些好吃好玩的哄他,就是希望他早日擺脫這所謂喪母的悲傷之情。

  「哀家真是怕那天的事給他留下什麼心理陰影……」我不安地對霧兒的奶娘子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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