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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我無力地坐了下來,混亂地想著心事。芳官慌忙去為我斟茶,我煩躁地對她說:「走開!讓哀家獨自待會兒!」

  芳官退下後,我一個人待在善善的屋子裡靜靜等她。過了沒多久,就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是善善回來了。

  善善見我在她屋子裡吃了一驚,然後開口問:「小小姐?您怎麼在老奴這,今晚皇上沒來麼?」

  我盯著善善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問她:「善這麼晚你去哪了?」言語間都不免得有些低聲下氣。

  「啊,老奴去西閣更衣,剛離開沒多久。」善善面色平靜地說。

  善善在說謊……她以為自己的是萬全的回答,可她忽略了西閣進出都是有熏香,而她身上沒有香氣,只有外面嗖嗖冷風的味道。

  「路上有沒有看到其他人在走動?」我再次確認道。

  「這麼晚了倒沒什麼人。小小姐,您特意過來老奴這是有什麼事吩咐嗎?」善善問。

  我心如刀割,站起身來,輕聲說:「啊,沒有什麼事,權禹王還沒來,所以到你這走走。」

  我回到寢殿時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善為什麼撒謊?她晚上偷偷摸摸去瑞雀宮是為了什麼?我真不敢想像。

  她和姊私下有什麼關係嗎?她確實從未說過姊的壞話。和承兒的死呢?她的確是在宮裡最來去自如的人。我想起在她手裡遺失的我與權禹王的信,我想起楚姿死後她寬慰過我的話,我想起我昏迷時消息的洩露,我想起平日覺得沒什麼但現在細分析起來疑點重重的種種……

  天,如果真的是善善背叛了我,如果真的是善善對承兒下了毒手,那麼我殺了她報仇後我會跟著結束自己的性命。如果陪伴我這麼多年,我如此信任的人也要背叛我的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像渾身被剝了筋骨,虛脫地躺在地上。地面冷冰冰的貼著我的臉,我心如死灰。但是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我突然睜開眼睛,不,我不相信善善會背叛我!我絕不相信那個自小就把我抱在懷中,我做了噩夢會唱歌哄我入睡的人會背叛我。

  我應該相信她,我寧願沒有任何條件的相信她!

  想到這,我爬起來,飛也似往善善的房間跑去。我呯地一聲推開門,氣喘吁吁地看著正在松發吃驚不已的善善,我直接對她說:「善!告訴我你到瑞雀宮到底幹什麼去了!」

  善善的驚異更甚,她失口問:「小小姐您派人監視老奴?!」

  「我沒有派人監視你,我只是派人監視了瑞雀宮!」

  善善低著頭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淑妃娘娘找老奴,說讓老奴再為承嗣的事情勸勸您。」

  「那為什麼背著人偷偷摸摸的,你為什麼剛才對我撒謊!」

  善善歎了一口氣,「老奴知道您若知道這事一定會大發雷霆。因為老奴知道您不喜歡跟淑妃那邊的人有來往,但老奴真的不忍心不管……不想您還是知道了。」

  我的眼淚嘩地一下流了出來,心中一片釋然。真的真的是差點中了姊的反間計!

  我捏住善善的肩膀,哭著說:「善,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去瑞雀宮一趟有多危險!」

  善善這才發現了更大的不尋常,慌了神問我:「小小姐,您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將事情的先後說給善善,聽得善善也是一陣驚慌,她慌忙起身說:「小小姐,老奴真的沒有……」

  「我知道。」我擦乾眼淚,心中有著大悲過後的歡喜,「我知道,善,我知道。」

  我回到寢殿時,權禹王慌忙上前迎我,眼神中有著焦急,責備說:「奴兮,你剛才去哪了?朕剛才多擔心你!」

  我伸出手環住他,感受他有力的懷抱和發熱的身體。

  還好,今晚我沒有做一件錯事。

  真好,可以去那樣相信人,真好,可以去這樣的愛人。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分別以疑慮的心情將善善夜訪瑞雀宮的事情說給如意、菟絲、形單和鏡明聽。他們無一例外地表現吃驚的神色,但之後的說辭卻各不相同。

  其中如意說:「奴婢跟善善姑姑那麼久,覺得善善姑姑不是那樣的人……她服侍您這麼多年,似乎沒有理由那麼做。小姐您也許應該再調查一下。」

  菟絲在吃驚過後沉著冷靜地說:「這後宮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哪怕是資歷最久的善善姑姑。誰知道她是出於什麼咱們意想不到的原因做這種事呢?」

  形單則手足無措的樣子,「這,這奴婢真是想不到善善姑姑竟然會對小姐撒謊……」便再也說不出什麼。

  鏡明聽後則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突然抬頭說:「小姐切不可中了淑妃的反間計。善善沒有道理背叛您。」

  「鏡明你果然聰明。」我說。

  「現在奴才還保留著這腦袋不也正是因為小姐需要這腦袋嗎。」鏡明直白地說。

  「我現在反復揣測她們三個人的態度,如意說得話跟你最相近,菟絲說的話最冷酷,而形單說的最含混不清。她們三個都是貼近我的人,如意做人圓熟,她的哥哥是忠於我而死;菟絲做人冷硬,但說不定是真性情;形單雖不聰明,但做起事來老實。我覺得她們三人都有疑點,但都無可厚非。」

  鏡明有些憂心,說:「小姐萬不可自亂陣腳。這三個人確實都有嫌疑,但萬一抓錯了人,那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得不償失之事?奴才認定,殺害承太子的兇手無論是誰,但最終一定跟某位親王有關。而當時有實力繼承皇位的,無非是南贏王、權禹王和端豫王。論起這三人,南贏王做事的可能性更大些。那麼不排除,楚姿就是那個殺害承太子的兇手,而淑妃的消息也許只是從權禹王那裡偷聽來的,但她利用了您的疑心想讓您損失一員大將。」

  鏡明分析得也有道理,但是我還是心中不甚踏實。我想著說:「如果是這樣最好。如果那個人還潛藏在爾玉宮的話,我只能說這個人非常能沉得住氣。」

  鏡明認同道:「她到目前為止也只做了毒害承太子和散露您與權禹王信件的兩件事。她認定這兩件事對您來講是致命的,她也不敢輕舉妄動,每多做一次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鏡明,這個人一天不露出水面,我一天不安呐。如果爾玉宮再發生什麼事,無論什麼事,我會以三個人的性命來賭殺一個兇手。縱然這很殘酷,但這是九珍出生時我就打定的主意。」

  鏡明長歎了一口氣,「如果這名兇手還活著的話,她必定也是非常瞭解小姐的人呐。她看透了您的心思,所以奴才估計以後也不容易有什麼大事了。帝姬出生時她不敢動,她現在依舊也不會動了,所以小姐可先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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