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大宮·玉蘭曲 | 上頁 下頁
七二


  我揉了揉眼睛,問:「誰?」

  那名女子沒有說話,她卻開始跳起了舞。她的腰肢柔軟,輕輕地舞動亦翩翩而來。

  直到她撥開輕柔的床紗來到我面前,她的手輕輕地搭在我的身上。她的身上散發出幽幽的香氣,聞著這香氣我不知道為什麼伸手將她抱在懷中,並順勢將她壓在床上。

  這一切她並沒有拒絕,安安靜靜的。

  一切都仿佛自然而然般,我俯下身去輕輕地吻她的唇,待我抬起身子看她的時候,那名女子也睜開了眼睛,她向我露出微微的笑容,那種笑容是那樣的熟悉……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銀輝,那分明是母后的樣子。

  我喊了一聲,然後一下子驚醒過來!

  我環視四周,黑漆漆的,床上的幕紗靜靜的,一動也沒動。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舒了一口氣,還好,剛才是在做夢……

  然而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對,伸手去摸身下的床褥,已經冰涼一片。

  我為自己做那樣的夢感到羞恥,第二天給母后請安時都不敢抬頭去看她的眼睛。自己怎能對母后起那樣的非分之想呢?可是我越是這樣告誡自己,越是抑制不住地偷偷打量她。

  為什麼母后會比後宮其他女子長得好看呢?為什麼她的眼睛比別的女人要有神采?為什麼她的嘴唇比別的女人有風韻?為什麼她的肌膚比別的女人要細膩?甚至連她走路時都是那樣的婀娜多姿。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內心愧疚無比,苦惱極了。

  那天我與明哲打獵回來,明哲騎在馬上對我說:「皇上,臣看您這幾天魂不守舍,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明哲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之間無話不談,可是唯獨這樣的事,再怎麼親密的人都是無法說起的。我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要不——」明哲想了想說,「要不咱正巧出來,去聽聽小曲解解悶消消愁?」

  明哲說的是上次帶我去的一家官妓館。

  我笑了笑,說道:「明哲,看你這風月老手,一直將那裡誇得天花亂墜,上次引朕過去,其實不過如此。朕可不去了,再說如果被母后發現恐怕她要責備的。」

  「天子的眼光與我們這些臣下就是不一樣,「明哲調侃道,「上次去的那家可是京裡口碑最好的愛風樓。那些姑娘您可別當成普通的風塵女子,她們都是標榜著賣藝不賣身的,心高氣傲得很,不過可能越是這樣越受到那些顯貴們推崇吧。」

  「她們雖自命清高,可是在朕看來不過是些粗脂豔粉罷了。說起琴技,也不過皮毛,難談什麼造詣。」

  明哲聽了無奈地直搖頭,拉長聲說:「臣的陛下,如果那些姑娘還入不了您的眼的話,您的眼光實在太高了,小心以後選皇后難看得上眼哦。」

  我們相視笑了笑。

  我們繼續行路,不一會兒明哲突然想起什麼,「哦「的一聲,說:「聖上您總不會拿那些女子和皇太后娘娘相比吧?」

  我一愣。

  「也難怪,您從小在皇太后身邊長大,每日看著那樣的人,別說一般的女子,就是貌美的女子也不會讓您覺得有什麼驚豔的。不過臣下可得提醒您,皇太后那樣的奇女子世上畢竟只有一個,要是個個按那樣的標準,這天下恐怕沒幾個您能入得了眼的。」

  難道我潛意識裡真的是拿那些女子在與母后比嗎?我不說話,一路上一直在沉思明哲所說的話。

  回到宮裡,母后邀請我過去一起看戲,我只對母后請了安便心虛地坐到一旁,不敢再看她一眼。

  這時台下的戲演了起來,這段接著昨天,演的是一名書生無意中拾起一家小姐頭上吹散的面紗,與她一見鍾情。小姐匆匆逃走,這名書生對她日思夜想,終於尋到府上,在窗下與她見面的情形。

  只見這名小姐拿扇掩面,斥責道:「那日在公子面前露顏,已不成體統。今日您又找到府上,是想羞辱妾身嗎?」

  書生急忙辯解道:「我知道以此威脅小姐與我見面是我的不對,可是我並無惡意。我只想見小姐一面訴說相思之苦……」

  那小姐更是羞惱了,回答:「公子與妾身不過一面之緣,何來的相思之情?」

  「小姐聽過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故事嗎?他們只因一曲便心生愛慕,說起我現在的心情,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小姐轉過頭去,說:「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之一見鍾情至今傳為美談,可是您這樣的輕浮公子對妾身不過是獵豔罷了。」

  「小姐,「書生抓住小姐的袖袍,看著她深情地說,「小姐怎知我對小姐不是真心?日日思念,渴望相聚,只要與你在一起就心中歡喜,如果你拒絕就心中刺痛,那樣的感情,不正是男女之愛嗎?」

  我心中默念,那樣日日思念,渴望相聚,只要與你在一起就心中歡喜,如果你拒絕就心中刺痛,那樣的感情,不正是男女之愛嗎?

  那不就是我對母后的感情嗎?

  那……不就是愛嗎?我轉頭看向母后,她斜倚著矮幾,以扇掩唇,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戲。她的姿態是多麼的高雅曼妙,此刻我多想跪在她面前俯身去輕輕親吻她的袍角啊,可是我卻無法像書生那樣表白自己的心意。

  自從明白了這種感情以後,我的心反而沉澱下來,不再似以前那樣彷徨,但卻依然苦悶。

  我甚至無心處理書案上母后留給我的奏章,心想也許我該找她談談,至少我以前從未隱瞞過她什麼。

  想到這兒,我立馬遣人擺駕勤政殿,可是卻被楚姿告知母后剛剛回寢宮了。我心中納悶,馬上移駕爾玉宮,只見母后寢宮靜悄悄的,也沒有人守候。

  我腳步緩緩地走了進去,轉過紗簾纏繞的半月門,就看見母后站在那裡。

  她披著一件夏時穿的鵝黃色紅花衣裳,正款款地立於銅鏡前。她的髮髻上別了一隻怒放的杜鵑花。

  隔著紗衣依稀能看到母后白皙的手臂。

  我有些看呆了,我再次確認了對母后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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