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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只是……有點困了。睡吧。」我輕聲說,將自己的身體微微向前靠了靠,不著痕跡地與他拉開了距離。

  「嗯……」他複又躺下,大手一攬,將我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他滾燙的懷中。

  不一會兒後面傳來他輕微的呼吸聲,而我睜著眼睛久久睡不著,滿屋子好像都是他的呼吸,他的氣息。

  在權禹王日益對我放鬆警惕後,我找來鏡明,派他調查一下朝廷上的事,尤其是和南宮氏的人恢復聯繫。

  過了幾日鏡明來找我,我屏退四周,問他:「對於權禹王登基一事,難道朝臣們就沒有議論懷疑過什麼嗎?」

  鏡明回答說:「孝宗突然病逝,權禹親王很快即位,皇太后這段時間又一直沒露面,自然讓人覺得事有蹊蹺。但是宣告新帝即位的詔書上確實寫明是您的懿旨,上面還蓋有鳳印,所以包括南宮氏、李大人、施大人等大臣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新帝登基後大部分延續了前朝的人事,政局也採取穩定平和的政策,他們才逐漸相信權禹王登基是您的意思,是名正言順的。」

  「因為如果是篡位,便不會如此風平浪靜,而是大力革除前臣是嗎?」我冷冷地問。

  鏡明沉吟著點了點頭,「因為篡位都比較血腥動盪,而新帝卻不動聲色,安撫人心。宮裡也只宣稱您因為孝宗暴病身亡打擊過大,臥床不起了,這個理由也站得住,大家都知道您與孝宗母子情深,所以大家都沒有懷疑,就是心有疑慮也沒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反對新政權。」

  我苦笑了一下,問:「南宮氏那邊怎麼樣?」

  「挺好的,新帝即位對南宮家沒什麼明顯的威脅,除了把幾個重要的位置換了皇帝的人。這在大家看來也正常,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南宮氏作為外戚一如既往地還擁有著顯赫地位,有幾位南宮家的人還很受皇上重用。還有,小姐您以前提拔的高大人、施大人等,新帝說您看人的眼光好,現在依舊當職呢。」

  我有片刻的恍惚,對於權禹王採取的這種做法我真是沒有想到,我以為他即位後一定會打壓南宮氏,借此打壓我的勢力。就像一貫認為的,篡位一般都會比較血腥。不管權禹王這樣對待南宮氏是不是顧慮到對我的感情,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高明的政治家,他下了一步很穩又很高明的棋。

  「對了,奴才臨走時,南宮明大人還詢問過奴才您真正的意思。」

  我的心顫動了一下,事到如今我還要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嗎?可是反對權禹王,我又該做什麼呢?

  我良久沒有回答鏡明的話,最後歎了口氣。

  「讓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我揮了揮手對鏡明說。

  鏡明退出去時正趕上善善進來,善善回頭看了鏡明一眼,又看了看我的神色,她知道我最近派鏡明調查一事,於是揣測地說:「小小姐……要不然就算了吧。」

  我詫異地望著她,「什麼算了?」

  「老奴看您和皇上在一起挺好的……即便將外面的事情打聽得清清楚楚又能怎樣呢,您還想做什麼嗎?」

  「但是善,你忘了,他是怎樣軟禁我的,他這個皇位是篡位而來的!」

  「皇上的方法確實不對。但看他現在對您噓寒問暖的,小小姐何必放不開以前的事呢……若是知道您有算計他的心思,皇上知道了不知有多傷心呢。」

  我突然間就變了臉色,仿佛被戳到了痛處,喝道:「善,你為什麼總是為他說話?!」

  「難道小小姐不知道老奴心最終向著誰嗎?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善善頓了一下,「小小姐跟皇上在一起不開心嗎?」

  「什麼?!」

  「容老奴說句冒昧的話,小小姐現在似乎比以前要快樂許多。孝宗雖然順著您,但您並不快樂,而現在的您神采飛揚。只是您自己沒意識到,或者您故意不願意承認。但無可否認的是,您的衣飾挑選得比以往都要明亮,您現在舉手投足間流露的都是身為女人的明豔動人……」

  一時間我竟然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善善神色中有著擔憂,「並不是老奴偏袒皇上,而是老奴在意小小姐的幸福而已。小小姐何苦去賭那口氣呢?您年幼喪父,說起來真正親近接觸過的男性並不多。您是一朵美麗的花兒,但卻無根無依,您需要像權禹親王這樣胸襟寬廣的男人去包容去滋養,這朵花才能開得美麗長久啊。所以老奴才不希望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仇恨裡,老奴希望看到您像一個女人快樂地活著,這才是身為女人的幸福……」

  「夠了!」我站起身來,善善溫軟的勸語像鈍刀一樣一下下割著我的心,我攥著手氣得渾身發抖,「善,我不允許你這麼肆無忌憚地跟我說話!」

  善善住了口,抬頭看我,眼中佈滿憂傷。

  善,你說的話我怎麼可能不明白,可是我真的還可以重新做回女人嗎?如果他負了我,他拋棄我了怎麼辦?我怎麼敢交出我自己的心。我寧願在心防上不斷築高那道牆,高高的,不讓任何人進來,即便最後狹小得只剩下我一個人,即便這樣註定我會孤獨地在高牆內死去,我也不願意再次受傷,那顆心傷痕累累的還不夠嗎?

  「太后?太后娘娘!」娜木朵兒的呼喚使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娜木朵兒笑了笑,問道:「太后,您剛才怎麼呆呆的?」

  「啊……沒什麼事。」善善上午對我說的那些話現在還時不時地冒出來。

  娜木朵兒放下手中的茶盞,直奔主題道:「臣妾想——太后特意叫臣妾來總不會只是來品茶的吧?」

  不想那麼多了,我對自己說,且不管我對權禹王到底是何種感情,但對於姊,既然到了我的眼皮底下,怎麼可能讓她有好日子過呢。

  我低頭輕呷了一口茶水,「昭容似乎非常著急的樣子,那麼哀家也不賣關子了,昭容想好了怎麼去對付靜淑妃嗎?」

  娜木朵兒見我反是問她,稍稍有些失落,頹然答道:「以前在後院的時候王妃就護著她,現在宮裡她的位份比臣妾要高,就更是毫無辦法了。」

  我沒有急著給她出主意,只問她:「昭容覺得,在這後宮之中女人最大的依靠應該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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