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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我擺了擺手,讓她不要這麼客氣。這時有一小宮娥端上茶來,我聞著味道,不經意地皺了皺眉。喝慣了爾玉宮的上等新茶,再聞著這略陳的茶反而有些不自然,再看看屋裡的格局擺設,想想雖然昭容居嬪之亞位,與妃只差兩個階次,但卻不可同日而語。

  我抬頭打量娜木朵兒,她依舊是那典型的西域人相貌,鼻子挺翹,眼睛深邃,頭髮有著細微的卷兒,只是她比那個時候老了不少,身段也沒有當初那樣的纖細婀娜了,也難怪,她也是奔四十的人了。

  「哀家剛睡完午覺,怪悶的,就想起到你這兒來串串門,來的路上還在想也不知昭容睡沒睡醒,有沒有太叨擾。」

  娜木朵兒有些拘謹地回答:「沒有,沒有,臣妾本來就沒有午睡的習慣,晌午也正閑得發慌,也只有擺弄些小東西打發時間。」

  「哦?」我故意問道,「什麼東西如此有趣,這麼打發時間?」

  娜木朵兒難掩好心情,低頭笑而不語,反倒是站在她身旁一直服侍的回紇宮娥神色自豪地說:「今早皇上給各宮分賞禮物,我們主子得到的賞賜格外豐厚。」

  我露出一絲笑容,說:「這真是再正常不過了。哀家上次還跟皇上說呢,朵昭容是育有皇子的功臣,出身也高貴,與其他妃嬪的待遇自然不同。」

  娜木朵兒很敏感地捕捉到了我對她的示好,抬頭看我,眼神有些訝異。

  我突然轉了話題,張扇掩嘴道:「說起來真怪呢,哀家睡醒之後想想後宮這麼多妃嬪,就只想到朵昭容這兒。」

  「太后您不是還有姐姐在瑞雀宮……」

  我沒有直接回答:「也許朵昭容不太清楚我們大胤的習俗,嫡出的孩子和庶出的孩子差別是很大的,關係也談不上密切,畢竟不是一母所生。哀家之所以對朵昭容感到親切,也許是因為小時候寄住在權禹王府,和朵昭容相處得很愉快吧。不知道朵昭容還記不記得,你曾經把自己小時候的衣服借給哀家穿,雖然那時候哀家看不見,但至今都記得呢。」

  聽著我後面一番誠懇的話,娜木朵兒應該已經明白我的親近之情了。她開門見山地問我:「臣妾能為太后娘娘做些什麼?」

  我擺了擺手,「昭容說得嚴重了,哀家只不過是有些看不懂罷了,靜淑妃她何德何能居於瑞雀宮呢?」

  娜木朵兒被挑動了心事,她站起身來,拋卻了剛才的恭謹,問我:「那麼臣妾能得到什麼呢?」

  我合了扇子,笑著說道:「哀家讓昭容做的,不正是昭容想得到的嗎?」

  娜木朵兒也笑了笑,「臣妾還是不太理解您和淑妃之間的感情,不過也許您今天找臣妾就如同皇后對靜淑妃的關係一般,為自己的以後謀個出路吧。」

  我隱約聽出娜木朵兒話中的得意之情,皺了皺眉,也不知她莫名的優越感從何而來,不過卻只是微笑了一下,說:「也不儘然吧。哀家這個後宮的老人還有什麼可圖的,好也說不上怎麼好,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不過是以往與昭容交好,想助昭容一臂之力罷了。至少目前昭容依仗哀家恐怕要比哀家依仗昭容多些,如果昭容不領情,哀家也不自討沒趣。」說完起身要走。

  娜木朵兒意識到自己失言,慌忙攔道:「臣妾一直不太懂中原言語間的禮節,若是哪兒唐突了太后娘娘,您不要放在心上,太后娘娘的好意臣妾是真的感激涕零的。」

  見娜木朵兒放低了姿態,我神色稍緩,站在她面前緩緩地對她伸出了手。

  第二十章 情動

  夜晚一番纏綿過後,兩人疲累地擁在一起。權禹王摟著我,大手在我的背脊上輕輕摩挲著,他手上薄薄的繭擦過我光滑的肌膚帶來異樣的舒適。他在歡好過後會這樣溫存,那是我喜歡的方式,只是不知道他對其他女人是否也是這樣。

  他問:「今天送來的禮物還喜歡嗎?」

  「喜歡。不過你真正想問的是不是分配禮物的事?」

  「不,「他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不用問也能想到你是怎麼做的,恐怕又是因為你的姊吧。」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請不要拿大道理教育我。我與姊的小時候,你不會明白。我就是喜歡欺負她,你心疼了?若是覺得她好、她懂事,你大可去找她吧。」說完扯過被子轉過身去閉著眼睛不看他。

  輕微的聲響,我能感覺到權禹王在後面撐起身體看著我,他溫柔地說:「奴兮,你自己知不知道,你閉上眼睛蜷起身體睡覺的模樣極為乖巧,可是你睜開眼睛時卻又咄咄逼人。」他拉過我將我又攬在懷中,歎口氣說:「好,一切都隨你的意思吧。今天的事朕也沒說什麼,不是嗎?」

  我支起上身看他,前面的長髮沿著我的胸前流瀉在他的胸上,他伸出手順著描繪我的胸型,讚歎道:「你的身體真像是一塊神秘的寶地……身體纖瘦但這兒卻很豐滿,形狀也迷人……也難怪漢成帝管這裡叫溫柔鄉了。」

  我拿開他的手阻止了他,一本正經地問:「你為什麼不喜歡娜木朵兒呢?因為她年紀大了嗎?」

  「哦?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他驚異地說。

  「因為我想不出,為什麼娜木朵兒明明有年長的兒子,卻只被封了一個嬪,甚至連嬪之首昭儀都沒有得到。」

  權禹王沉思了一下,回道:「談不上喜不喜歡,若說喜歡,朕不是說過除了你,其他的妃嬪朕都不喜歡?你是故意問這個問題來考驗朕嗎?」

  聽他這麼說我真是哭笑不得,這個問題就這麼被他巧妙地回避了,但我心有不甘,欲繼續追問下去,卻聽見權禹王說:「奴兮,你剛才問的真不是個好問題啊。你想聽到的答案是什麼呢?喜歡或者不喜歡?恐怕無論朕回答哪個對你來說都不會是個開心的答案吧。」

  我歎了口氣,知道這個問題他恐怕不會明確回答我了,因此也沒有糾纏下去,轉換了其他話題。

  言語間我意識到我和權禹王說話已經隨意多了,他也輕鬆地與我探討這些,兩人都很自然。而這些話我未曾與他人說過,即便親近如善善我也不會說這些事情。

  不知談到哪兒權禹王似乎想起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說起你和你姊的關係,朕倒是想到了朕小時候的一些事。也許你是知道的,朕的母親並不受父皇的寵愛,因此朕當時也不受父皇重視,那時候他極喜歡的是從小就被稱為神童的清翎王。父皇當時甚至說以後的皇位都是他的,更何況別的,什麼東西都是他先挑選。朕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朕和清翎王都相中了一匹西域進獻的小駿馬,但最後父皇賞給了清翎王。那時候朕也為這種差別不平過,甚至現在也清楚地記得……」然後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過這就像是內心深處的一塊小污漬,也許無傷大雅,但卻確確實實存在著。所以,朕並不是一點都不瞭解你的心情,朕吃驚的只是關於她你竟然這麼介意。」

  那是權禹王第一次對我說他小時候的事。我聽後有些不可思議,因為我從未想過一向天之驕子的權禹王竟然還有過這樣失落的情緒。

  我似乎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微微地碰觸到了他的內心。他的優秀他的好我可以做到無動於衷,但是他剛才對我說的事卻不知道為什麼讓我的心被輕輕地觸動了一下,眼前的這個男人一下子變得這麼真實。

  不,我心中晃過一絲慌亂。我告誡自己,當初不是對自己說好了嗎,我的身體可以對他敞開,自己也可以去享受,但是我的心要如冰般堅冷。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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