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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當日,臣妾中了迷幻藥,一覺蘇醒,便在崖上了。實實不知,是如何被劫走的。」伊冷雪靜靜說道。

  夜無煙眉頭微凝,沉聲道:「冷雪,我希望你說實話!」聲音不怒而威,令伊冷雪心頭升起無邊的恐慌。

  「王爺,你是在懷疑臣妾嗎?」伊冷雪抬眸,淒然笑道,「自從江姑娘為我驅毒,救了我這一條命。我便對她,感激不盡,怎會陷害她。自從憶起那些前事,我便知曉,自己這身子,是配不上王爺的。可是我愛王爺,我不願看著王爺因為失去摯愛,永遠痛苦下去。所以我才賴著臉,要永遠留在王爺身邊。可是,可是王爺竟然懷疑臣妾嗎?如若是這樣……」

  伊冷雪抬眸望著夜無煙,眸底含著一絲幽怨,兩行珠淚順著臉頰滑落,而唇角,卻有鮮血流下。

  夜無煙一驚,鳳眸一眯,上前一步,扼住了伊冷雪的下巴。但見她唇內一片血紅,很顯然,是咬了舌。

  夜無煙眸光一深,狠狠掬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再發力。

  「來人!請狂醫。」夜無煙沉聲命令道。

  侯在門外的侍女見狀,慌慌張張地前去請雲輕狂。其實府內是有其他醫者的,不過,近段日子,春水樓無事,而夜無煙的受傷還不曾好,是以雲輕狂便以狂醫的名義賴在了府裡。

  不一會兒,雲輕狂便背著藥囊,疾步走了進來。原本唇邊是掛著笑意的,看到伊冷雪的那一瞬,笑意凝住。他趨步上前,查看了伊冷雪的傷勢。

  「怎麼樣?」夜無煙凝眉道。

  「幸好制止的及時,否則……」他搖搖頭,「不過,眼下,傷情依然兇險,我只能盡力。」

  夜無煙從未聽過雲輕狂說過「只能盡力」這樣的話語,但凡有四五分的把握,雲輕狂也不會這麼說。

  他低歎一聲,緩步走到外室,在椅子上坐下。

  她竟然咬舌自盡,以示自己的清白。

  他或許是真的冤枉她了!

  過了半個時辰,雲輕狂才滿臉疲憊地走了出來,道:「王爺,傷處已然敷藥,病者尚在昏迷。如若能安然醒來,這條命便可保住了。」

  夜無煙一臉沉靜地揮了揮手,雲輕狂識趣地退了下去。

  夜無煙緩步走到內室,床榻上,伊冷雪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裡,唇角淌血,兩腮浮腫。

  「你們都下去吧。」夜無煙屏退侍女,在床榻一側的臥榻上坐下。

  他撫額沉思,心底滿是歉疚。

  不能不說,伊冷雪今日一切,和他,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的。

  當日,瑟瑟一曲《國風》,終結了伊冷雪在北魯國的神化地位。雖然最後可汗恩賜,許她暫代祭司一年,但是,北魯國的人們對她,再不是那般崇敬。人人都知,她只是暫代的,並非真正的祭司。

  瑟瑟當日被赫連霸天非禮,事後,他派人將赫連霸天一頓毒打,但是,卻不想赫連霸天竟然猜到了是他指使人出的手。他知曉他戀慕伊冷雪,便將她強暴了。

  如若她還是那個人人尊崇的祭司,赫連霸天縱然再過迷戀她,他斷不敢這麼玷污她的。

  如若不是他一廂情願地要她做不成祭司,這些事情,或許都不會發生,伊冷雪也不會落入到今日這般境地,或許依舊在做那個人人敬仰的祭司。

  做祭司時,她被人們崇拜,一旦身破,北魯國子民都認為她玷污了神佛。讓她飲鴆毒,把她丟在柴堆上,火刑祭天。

  他將她從火刑場上救了出來,原本想為她覓個安身之處,讓她平平安安度完殘生。

  卻不想,她竟然懷了赫連霸天的孩子。更想不到的是,對於赫連霸天強暴祭司之事,北魯國可汗震怒,一杯毒酒,賜死了赫連霸天。連自己的兒子都賜死了,又怎會饒過她?

  她在這個世上,再無立足之地,除非他能給她一個名分,一個讓北魯國不敢輕易動她的名分。

  此事,他從未向瑟瑟解釋,當日在祭天大會,是他求她去奏的《國風》,但是,她若知曉,她演奏的《國風》,最終害了一個人。她心底,一定會難過至極。而以她的性子,縱然再愛她,也斷不會再阻了伊冷雪的幸福,勢必會棄他而去。

  是以,他不敢向她解釋。可是,他不曾料到,自己這樣的隱瞞,造成了這般淒慘的結局,是他,害了瑟瑟。

  也是他,害了伊冷雪。

  冬日的夜很長,夜無煙在榻上坐了一夜。

  翌日一早,伊冷雪蘇醒了過來,這條命算是保住了。夜無煙緩步上前,她口疾未好,不能說話,只用一雙清眸悲哀地凝視著夜無煙。

  夜無煙握住她清涼的手,低聲道:「你,好好養傷。」言罷,自己緩步從室內走了出來。

  連日的大雪已經停了,天色終於放晴。

  夜無煙踩著積雪,來到書房。

  鳳眠早已起身,正在夜無煙的書房內望著他那幅畫出神。

  「鳳眠,隨我到東海一趟。」夜無煙定定說道,話中滿是堅定。如若那些人真是乘坐這種船將瑟瑟劫走,那麼,那些人定是和海有關係的。

  ***

  痛!

  如錐心般的痛,痛的似乎要停止呼吸。

  瑟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裡,仿佛是在做夢,又不是在做夢,輕輕的,飄來飄去。就像從枝頭飄落的花,不知要飄落到何方。或許是到了地府了,渾身無力,全身疼痛。

  原來魂魄也會疼痛啊,瑟瑟迷迷糊糊地想。

  這樣迷迷糊糊的日子不知過來多久,有一日,瑟瑟終覺得自己不再飄飄忽忽,無邊的黑暗中,傳來一片平和的亮光,她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模模糊糊的,隱約聽到一個歡喜雀躍的聲音道:「醒了,醒了!快去告訴公子。」

  瑟瑟張了張嘴,卻只能發出吐氣之聲,眼皮有些沉重,她重新閉上了眼睛。

  隱約感到有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似乎有人在為她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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