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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他竟然說屍首,他的瑟瑟,怎麼可能成為屍首。

  「王爺,這裡尋到一粒藥丸。」一個侍衛捏著一粒黑褐色的丸藥,奔到夜無煙面前。

  夜無煙鳳眸一眯,閃過一絲灼亮,他手指微顫,從侍衛手中捏住了那粒丸藥。

  「雲輕狂,這可是你給夫人的丸藥。」他顫聲問道,怎麼也壓抑不住心頭的顫抖。

  雲輕狂眸光一凝,道:「不錯,正是我給夫人的丸藥。」

  夜無煙隨著兵士來到他撿到丸藥的地方,手指微顫,拔開那一堆落雪,可是,卻看不到她的身影,只看到光滑的冰面上,隱隱有血色在彌漫。

  他的眸光,在這一瞬,忽然變得赤紅。

  「她應當從水底浮了上來,可是,何以,卻遍尋不到她的蹤影?」雲輕狂凝眉問道。

  「張子恒,你帶著人馬,沿著河面,向東搜索,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在山間出沒。你們繼續在河底搜索,其餘人,到附近山間搜索。另外,再傳我的令,封鎖墨城。」夜無煙一字一句,沉聲命令道。

  她一定沒死,一定!他握著那粒丸藥,心頭,一片狂喜。

  「是!」所有人都得令而去,夜無煙轉首問雲輕狂,「你告訴我,這是什麼丸藥?」

  雲輕狂望著夜無煙手中的安胎藥丸,定定說道:「這是,預防風寒的丸藥。」如若夫人無法尋到,夫人有孕的秘密,只怕此生,他也不會再說出來了。

  夜無煙並沒有絲毫懷疑,他將那粒丸藥收在囊中,她就這樣只留了一粒丸藥給他嗎?

  漫天的風雪下得越發緊了,沒完沒了,仿似一輩子都不會再停。

  夜無煙率領著兵士,在雪中,不斷地捏尋著。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過去了,依舊沒有絲毫的消息,夜無煙的絕望,一點一點地加深。

  風暖是隨了夜無煙一起來到崖下的,當獲悉瑟瑟從崖下墜下來後,他的隊伍也加入到了攫尋之中。只是,當一無所獲時,風暖感覺到了徹骨的冰寒,從身子深處升起,漸漸蔓延過全身。

  他縱身,身形如蛟龍般騰起,手中長刀出鞘,閃耀出一連串耀眼的青芒,向著夜無煙攻去。

  「夜無煙!爾這個罪人!」他沉聲呼道,聲音中帶著碎金裂帛的怒意。

  夜無煙跪在冰上,眼看著刀光襲來,他心頭一陣悲涼。

  赫連傲天說的沒錯,他是個罪人,他害了自己的妻。

  他依舊跪坐在冰面上,不閃也不動。

  「王爺,夫人或許根本就沒死!」雲輕狂大驚,沖著夜無煙呼道。

  夜無煙心頭一震,他若尋不到她,決不能死去。

  他縱身,身軀倏然後退,躲過風暖的雷霆一擊。他伸手,拔劍在手。長劍挽起瀲灩的劍芒,和風暖鬥在一起。

  北魯國的二皇子和南玥的璿王,兩人的關係在這一刻終於決裂。

  他們在冰面上展開一場決鬥。

  這是一場殊死決鬥。

  風暖氣恨夜無煙害了瑟瑟,一刀快似一刀,刀刀不留情,幾欲將夜無煙斬於刀下。夜無煙對風暖,更是沒有好感,心中猶自記掛著尋找瑟瑟,是以,出手也毫不手軟。

  一時間,冰面之上,刀光閃閃,劍光灼灼。

  兩道人影,如鷹擊龍躍。一招比一招迅猛,一招比一招淩厲,顯而易見,兩人都是怒到了極點。

  這,當是世間頂尖高手的對決。

  大雪如柳絮一般當空飛舞,悠悠的飄灑,靜靜的落地。

  兩個酣戰的人影,激蕩的落雪隨著他們翩舞。

  伊冷雪站立在恨水河畔,身側站著兩個侍衛,那是雲輕狂派的侍衛,要將她送回府內。此時,酣戰的那兩個人,一個是保護她的人,一個是要殺她的人,然兩人都似沒有看到她一般,無暇理她。

  雪花落滿了她一身,她只覺得冷,不是身上的冷,而是心中的冷。小腹一陣陣的痛楚,不知是凍得,還是方才被甩上崖時,摔得。

  風暖和夜無煙兩人一直戰到脫力,帶著渾身的傷,仰躺在冰面上,一動不動。

  兩人都清楚,北魯國和南玥維繫了十幾年的和平,在這一刻,徹底瓦解。

  ***

  這一場雪,下的特別大。下了足足有半月,封了山也封了路。

  夜無煙從未有一刻放棄尋找瑟瑟,冒著雪崩的危險,在山中尋找,派兵封鎖了附近幾座城池,就連一隻飛鳥也插翅難飛。

  可是,希望一日日落空,絕望一日日加深,終於,在瘋狂地尋找了一個月後,夜無煙病倒了。

  這是夜無煙有記憶以來,最大的一場病。

  他躺在床榻上,時而感到寒冷,時而感到燥熱。冷熱交替,日日折磨著他。可是,他知道他並不糊塗,就算燒的最厲害之時,他的心頭有一角始終是清楚的,始終,有個影子在徘徊遊走著。

  那是瑟瑟,是她的音容笑貌,在心頭縈繞著。

  他知道,雖然侍衛們日日依舊在搜尋,可是,他們都認為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是,他心頭卻有著一個強烈的感覺,她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每到夜幕降臨之時,他感到格外的孤獨,凝視著窗前的明月,他體味到什麼是刻骨銘心的思念,什麼是侵入骨髓的疼痛。

  每當他一入眠,便會看到她穿著一襲青裙,站在他的手掌之上,輕盈如蝴蝶般翩然起舞。亦或是坐在琴案前,錚錚地撫琴。也或者是偎依在他的懷裡,軟語盈盈。

  思念,讓他如夢如幻,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搞不清是夢還是醒。

  他以往不飲酒的,然,這幾日,雖在病中,他卻依舊日日豪飲。酒是個好東西,可以一醉解千愁。以前,他從不允許自己喝醉,因為,他不容許任何東西控制他的心神。他希望自己能夠永遠保持清醒,所做的每一個抉擇,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由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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