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盜妃天下 | 上頁 下頁
一五六


  她低眸,這才發覺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新娘的喜服,紅豔豔的,繡著精緻的鳳尾紋。而頭上頂著的,也是新娘的喜帕。昏迷了一瞬,醒來就成了新娘了。

  瑟瑟張了張嘴,發現嗓子似乎啞了,根本就說不出話來,而且手腳綿軟,一點力也使不上,想要揭下頭上的紅蓋頭都不可能。

  那些侍女們並未發現瑟瑟的異樣,一擁而上,扶了瑟瑟,簇擁著便向外走去。

  這一刻,瑟瑟幾乎要囧死了。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昨晚那個張小姐陷害了,是她不想嫁人,然後找了她這個替嫁的人嗎?事情好像不僅僅是這樣的,瑟瑟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可是眼下,手腳綿軟,一點力氣也不能用,迷幻藥的藥效還沒有完全褪去。只能任侍女們扶著,登上了花轎。

  鼓樂齊鳴中,花轎起,穩穩當當地向前移動。

  瑟瑟倚在花轎內,覺得極是好笑,若是新郎發現新娘換了人,豈不是睛天霹靂之事。不知道會驚愣到什麼程度。不知這迷幻藥的藥效到底要多久才能過去?兩個時辰,還是三個時辰?

  轎外吹吹打打,人流熙熙攘攘,顯然觀禮的人很多,似乎這親事還是墨城一樁大事。瑟瑟心頭隱隱籠罩著一抹不安,暗暗期盼著,張府和娶親的府邸距離能遠一點,在街上多繞一繞,待她內力恢復了,好從轎子裡逃出去。

  瑟瑟定下心來,試圖用內力消除迷幻藥的藥力。

  可是,最近似乎是黴到家了,不到半個時辰,那轎子便穩穩地落了地,而此時,瑟瑟正運功到關鍵時刻。被轎子一振,正在周身運轉的真氣瞬間被打亂,差點走火入魔。

  瑟瑟坐在轎內一動也未動,穩了穩心神,順了順自己體內的真氣。感覺到手指能輕微地活動了,但是手臂還是抬不起來,麻痹的嘴唇張了張,嗓子卻還是不能發聲說話。不過,比之方才是好多了,若能再給她一盞茶的時間,再順順真氣,應當就能完全擺脫迷幻藥的控制了。想到這裡,瑟瑟坐在轎子裡一動也不動,打算運完功。

  但是,這是花轎,所有事情本不由她。轎子一落地,轎簾便被掀開了。兩個侍女上前扶住了她,攙著她下了轎。

  恭候在轎外多時的陰陽先生唱了喜諾,瑟瑟便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上了一階階鋪就著紅毯的臺階。

  一隻手優雅地伸到她的面前,瑟瑟垂首,依稀看到大紅色繡金喜袍的衣角。

  瑟瑟定定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她的手本就不能動,自然不可能去握他的手了,就算能動,她也是絕不會伸出手的。

  周圍的人群裡,隱隱有低低的議論聲和恭賀聲,很低,可是瑟瑟還是聽得極清楚。

  那期間有兩個字眼便是:璿王。

  這兩個字好像是冰棱子刺入到她的心扉,讓她的心,生出一種尖銳的疼痛來。

  瑟瑟平靜地站在那裡,其實方才她就在猜測著是不是夜無煙在娶伊冷雪,只是心中覺得世間不應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猶自不相信。

  這一刻,她才知無巧不成書。

  如若夜無煙看到紅蓋頭下的人是她,不知會作何感想。這一刻,瑟瑟心頭竟然還有如此惡作劇的想法,因為她真的很想看一看夜無煙的表情。

  他一心要娶伊冷雪,最後卻陰差陽錯娶了她。倒要看看他多麼失望,看看他多麼震驚,看看他會對她說什麼,是否還要對她說,他喜歡的是她,不是伊冷雪。

  這一刻,瑟瑟對那個導演了這場鬧劇的人沒有一點恨意,因為他將她推到了夜無煙和伊冷雪的喜堂之上,讓她親眼感受夜無煙是怎樣娶伊冷雪,讓她對他徹底死心。

  那雙手伸出良久,見瑟瑟始終沒有動,遂走到近前,牽住了瑟瑟的手,掌心的暖意溫暖著她掌心的冰涼,「執子之手,與之偕老」。原來,他要牽的那個人,始終都是伊冷雪。

  他站在她身側,他挺撥的身姿透過紅蓋頭,看在她眼裡,只是一抹緋紅的剪影。他牽著她的手,沿著石階向上走去,然後穿過府門,走到了人流熙攘的大堂。

  他和她的第一次成親,是他從尼姑庵用一頂花轎將她接到璿王府的,因為下山耽誤了拜堂的吉時。是以,他連拜堂的禮節都省了,直接將她送入了洞房。第二次,在春水樓,按照他們昆侖奴的風俗,她在黑山一直等到他日落,都沒有等到那個所謂的等同于漢人拜堂的禮節。

  他和她成親兩次,都沒有完成那所謂的拜堂禮節,而這一次,他娶的不是她,卻陰差陽錯的要和她拜堂嗎?

  這,真是何其諷刺啊!

  瑟瑟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個空蕩蕩的洞,涼颼颼的冷風不斷地灌進去,灌進去,以至於她麻木的沒有任何感覺。

  她不恨他,她只是心涼!

  她想不通,他為何要欺騙她呢,難道就是因為她曾經對他說過,今生今世不再愛他嗎?如若,他只是為了這句話來打擊她,那麼他贏了。

  「一拜天地!」司儀高聲唱諾的聲音在大堂內響起。

  瑟瑟忍不住要笑出來,為這一場戲劇性的婚事。不過隔著紅蓋頭,沒人看到她的表情。

  她依舊僵立著沒有動,在一側扶著她的侍女悄聲對她說道:「該拜天地了。」

  那聲音很熟悉,赫然是夜無煙的侍女玲瓏的聲音。

  瑟瑟依舊沒動,一來不能動,二來,能動也不會動的。

  玲瓏忍不住蹙眉,終發現了她的異樣。廳內已經傳來竊竊的私語聲,大約是說,璿王都肯屈尊娶她了,何以她竟然不肯拜堂了之類的話。

  「姑娘,你怎麼了?」玲瓏低低問道,聲音裡透著一絲焦急。

  瑟瑟仿若未聞,她的心神都在右側夜無煙的身上,她似乎能感覺到他的眸光忽然變得犀利,瑟瑟可以想像到他的樣子,一定是那雙鳳眸一眯,冷冷注視著她。

  他察覺到了異樣,瑟瑟只覺得頭上一亮,紅蓋頭被他長袖一拂,如同零落的葉子翩然墜去。

  眼前一亮,她看到了佇立在身側的夜無煙。他身穿繡金喜袍,珠冠束髮,身姿侗儻,仿若玉樹臨風。如水墨畫一般流暢的眉,似幽潭般深邃的眸,挺鼻薄唇,眼前這張絕世的俊美容顏,眉宇間卻並無喜氣。

  瑟瑟望著她,竟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還隱隱有一絲陌生的感覺。

  她日日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草原之上的月夜,停留在他受傷流血不止的那一晚。此刻,雖明明知曉,眼前的人兒便是明春水,可是,一時之間,她竟無法將他們看成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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