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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她徐徐伸掌,將掌心抵在那女子的後背上,運功,將體內的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到對方體內。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瑟瑟額頭上不斷有汗珠滾落下來,一滴滴,有如雨下,滾入到她唇邊,鹹鹹的。瑟瑟第一次發現,汗珠的味道和淚珠竟是一樣的。

  肩頭上被虎爪破的傷口,火辣辣地開始疼。

  瑟瑟凝神再運功,將那女子體內的餘毒盡皆逼到一處。

  對方體內的毒很是怪異,確實不好逼出,也怪不得需要習練她這種奇門內功的人來逼。

  瑟瑟感覺到毒氣已經集結到一處,緩緩抬起手掌,朝著那女子後背上一拍,只聽得那女子嚶嚀一聲,「噗」地吐了一口血,那血融了毒,竟是烏黑色的。

  那女子坐在那裡,嬌聲喊道:「啊。」

  雖然只是一個字,卻不同於方才「咿咿呀呀」的孩童之語,顯然已經是好了。

  瑟瑟收回玉掌,怔怔坐在那裡,只覺得全身虛脫的厲害,所有的力氣似乎都已經被掏空了。體內氣血翻騰,頭昏腦脹,她徐徐軟倒在地,只覺得喉頭內一陣腥甜,一腔鮮血噴湧而出。不同於那女子烏黑的毒血,瑟瑟的血是紅色的,噴湧在雪白色的毯子上,如桃之夭夭,嫣紅如霞。

  耳畔傳來一聲低吼,瑟瑟只覺得身子乍然一輕,似乎是被誰抱在了懷裡,鼻端淡淡的青竹味撲來。他竟然在那個女子面前抱起了她嗎?

  瑟瑟根本就無暇去想,頭腦一昏,她沉入到無知無覺的黑暗中去。

  如夢令 019章

  瑟瑟覺得自已好像掉在了大冰窟中,日日夜夜受著寒冷的侵蝕。全身上下冷的徹骨,每一次呼吸,噴出的似乎都是冰的氣息。眼前永遠是一片模糊,卻又似看到無數幻象。

  娘親伸出纖細溫暖的玉手,撫著她柔亮的秀髮,疼溺地說道:「世間千萬女子,無如我兒瑟瑟!」

  世間所有為父母者,無不為兒女所驕傲,娘親如是。

  瑟瑟臉上漾著甜甜的笑意,仰首望著娘親,為了娘親,她要做的更好。乍然看到娘親發間一纓雪色,瑟瑟抬手,想要為娘親拔去那根白髮,可是一陣風吹來,娘親的身影漸漸淡去,竟逐漸消失在一片白霧之中。

  「娘親,娘親……」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嗓子已然喊啞,周遭一片迷霧。有淚盈于眸,娘親已然不在了,只餘她孤零零在世間飄零。

  轉眼間,似乎又到了東海,她看到爹爹的劍刺入到她肋間,瞬間疼痛的難受。

  「爹爹……」她哽咽道,父女相見,何以會是這樣一種境況。

  身上越來越冷,而眼前的迷霧似乎越來越重,慢慢地浸過來,看不清前路,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站在那裡,心頭一片茫然,她不知自己該向哪裡去,她也不知自己要找的地方,是哪裡?

  隱隱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前方的霧氣中,似乎有一道白衣飄然的身影,若隱若現。她不知道那是誰,但是,她感覺那裡是她的溫暖和牽掛,可是,她卻猶豫著不敢追上去。

  當她終於要追過去時,卻抬不起腳步,因為腳下似乎都是泥濘,用盡了力氣,卻也拔不出來。

  罷了,就讓她永遠沉睡在這黑暗之中吧!

  可是,似乎睡覺也是不舒服的,刺骨的寒意從黑暗中衍生出來,在她四肢百骸裡奔湧,那種冷徹心扉的感覺,讓她感到了恐慌。

  朦朧之中,似乎是有一點點的暖意緩緩地蔓延了過來,不知來自何處,那種溫暖一寸寸地從外部延續到體內,令她感到舒服了些。

  有一個溫柔而堅定的聲音一直在和她說著什麼,忽遠忽近,隱隱約約的,好像在她耳邊,又好像來自她靈魂的最深處。

  熟悉的氣息籠罩著她,溫暖的懷抱如同一個張開的厚繭,緊緊地包裹著她。

  那是誰?他又在說什麼?柔柔的字節,顫顫的音符,為何聽上去那般痛楚?

  秋日的暖陽從半開的窗子裡灑入,映照在掛著大紅帳幔的雕花大床上,床邊,放著三隻火盆,盆裡木炭灼灼燃燒著,一室的溫暖。

  明春水和衣躺在床榻上,懷裡緊緊抱著瑟瑟,雖然室內已經暖意盎然,蓋著好幾層錦被,可是,他懷裡的嬌軀都依舊冷如寒冰,無一絲生氣。此時的她,看上去多麼柔弱,多麼無助。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他急促而破碎地喘息著。她已經昏迷了五天,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冷的就像一具沒有生命跡象的軀體。

  他抱著她,感覺到自己的體溫都被她汲走了,他的一顆心一會兒似乎在冰水裡浸泡著,一會兒又似在烈火裡煎烤著。

  他用溫暖的胸膛緊貼著她冰涼的背,一隻手臂圈住她的身子,另一隻溫熱的手掌緊緊貼著她冰涼的肌膚,不斷地把暖意從掌心輸入到她體內。

  他一直抱了她五日五夜,雖然說這期間也曾換過姿勢,手臂四肢卻早已麻木了。但是,他的神智卻一點也不麻木,只要她有一絲的風吹草動,他便會敏感地發覺。

  他知道她絕不會輕易地放棄生命,可是他實在忍受不了她毫無生氣地躺在這裡。

  他欠身,在床榻上坐起身來,讓她斜綺在他的懷抱裡,低低地柔柔地說道:「瑟,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現在想來,或許我應當告訴你的。」

  他緩緩地,艱澀地說道。

  對於有的人來說,或許回憶會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是,對於明春水而言,那一段回憶,卻是不堪回首的。

  他還記得他初次離家的那一年,也不過才十幾歲,金子一般的年齡。如今想來,那一年,當是他這一生中最淒慘的時候了,然,若沒有那時,他是絕不會有今日的。那一年,亦是他這一世最重要的轉折點了。

  離家之前,他也曾照著娘親留下來的一本內功心法習練過內功,只是,對於一個闖蕩江湖的少年而言,只有內力而不會招數,無疑是施展不開的,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何況,彼時,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等著將他除之而後快。

  是以,一路之上,他遭遇到了數不清的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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