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盜妃天下 | 上頁 下頁
一一三


  瑟瑟是無論如何也不懂他了,既然對她如此冷情,方才何以還要救她呢?如若是之前,她還是他的側妃,與他璿王的顏面而言,是絕不會令她受傷的。可是,如今,她不再是他的側妃,他們之間再沒有關係,他何以還要救她?而且,還是不顧自身性命地救她。

  這就令瑟瑟極是困惑了,雖然他對夜無煙替她擋箭十分感動,但是,她早不是當初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了,不會傻到以為他忽然愛上了她。當他為了伊盈香廢了她的武功那一刻起,她便對這個男子死心了。

  只是,她不懂,為何,他還要救她?此時,她很想走過去問一問他,但是看到天佑院的女子還不曾走盡,看到伊冷雪正靜立在夜無煙面前,她便止住了腳步。

  人家一對有情人別後久逢,或許有好些話要說,她還是識趣些吧。

  雲輕狂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淡淡說道:「小釵,墜子,去為江姑娘敷藥!」

  小釵和墜子過來扶瑟瑟,風暖深黑的鷹眸凝注著瑟瑟蒼白的臉,沉聲道:「好好養傷!」遂不舍地放開她的手。

  小釵和墜子扶著瑟瑟來到她的帳篷,這帳篷不算大,小而精緻,裡面擺設齊全。很顯然可汗對她待遇還不錯,可汗和闋氏知曉她是風暖的意中人,倒是沒對她表示什麼不滿,但也沒表示什麼喜歡。這令瑟瑟心中輕鬆了些,因為不管不滿還是喜歡,都會令她很尷尬,因為她和風暖,實在不是那種關係。

  帳篷內的地面上,鋪著一層厚厚的氈毯,縱然是光著腳丫走過,也絲毫不感到涼意。瑟瑟緩步走到床榻上坐下,墜子執了燭火過來,小釵輕輕將瑟瑟的衣衫揭開,為她敷藥。

  小釵邊上藥邊凝眉說道:「姑娘,這傷口一裂開,恐怕,你又要養個把月了。」

  一向清冷的墜子淡笑著說道:「江姑娘今日真是威風極了,先是彈奏《國風》,如今又射了那一箭,真真是令墜子佩服的很。」

  瑟瑟顰眉苦笑,其實,她並不需要別人的欽佩。她雖然才華很高,卻不輕易在人前炫耀,今日的狀況,實在是未曾料到的。

  小釵為瑟瑟包紮好傷口,輕笑著說道:「下次可不要妄動內力了,這已經是第二次裂開了。若沒有狂醫的傷藥,你這傷口就難癒合了。」

  瑟瑟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小釵和墜子是真心關心她,她心裡很感動。

  「璿王對江姑娘,倒是一番情深啊,竟然會為了江姑娘不顧自身性命去擋箭。真是令人感動啊!」墜子眼角掃了一眼瑟瑟,淡淡說道。

  「是啊!我也覺得璿王喜歡江姑娘呢!」小釵也隨聲附和道。

  「你們莫要瞎猜,璿王喜歡的人是伊祭司!」瑟瑟淡淡說道,玉臉上一片沉靜。只是心頭卻有一絲微酸的感覺,小釵和墜子是明春水的侍女,這般直言夜無煙對她的好,是要撮合她和夜無煙嗎?那就說明她們也知曉,她和她們的樓主根本就不可能了。明春水當真一點也不喜歡她嗎?

  小釵和墜子本是想要看看瑟瑟對夜無煙的反映,卻不想她忽然沉默下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頓時都有些不知所措。恰在此時,雲輕狂掀簾走了進來。

  「璿王的傷勢如何了?」墜子和小釵齊齊問道。

  瑟瑟抬眸,很訝異她們對夜無煙這麼關心。

  雲輕狂悠悠坐到椅子上,勾唇笑道:「我狂醫出手,焉能有什麼事?況且,璿王又不是文弱公子,他又不是沒受過傷,這點小傷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不算什麼!」

  瑟瑟眸光一凝,她知曉夜無煙從一個文弱少年,變成如今的鐵血戰神,定是吃了許多苦的,但是,聽到雲輕狂說他受傷是常事,她心中除了驚異,還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他是為了你受傷,無論如何,你也應該去向人家致謝吧!他可是舍了命去救你,你總不能這麼無動於衷吧?連我都感動了呢!」雲輕狂轉首對瑟瑟說道,唇邊勾著一抹詭異的笑。

  「致謝是一定要去的,只是今夜天都晚了,何況,恐怕有人正陪著他,我還是明日再去吧。」瑟瑟淡淡笑道,伊冷雪恐怕正陪著夜無煙吧,她怎能去破壞人家的卿卿我我。

  「你是說伊冷雪嗎?她已經走了。若是明日致謝那豈不是顯得太不真誠了。」雲輕狂靠在椅子上,淡淡說道。

  他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反正現在她也是睡不著,肋部的傷口敷了藥,也不很疼痛了。何況,她心底其實是很擔心他的傷勢的。於是,站起身來,緩步向帳外走去。

  夜空清朗無雲,天是寂寥的深藍,月是皎潔的玉白,仰首看去,連月中的桂樹和玉兔都清晰可辨。瑟瑟拎起裙角,穿過齊膝的綠草,向右首第二個帳篷走去。

  她所居住的帳蓬和夜無煙居住的帳篷中間只隔著一個帳篷,那便是雲輕狂所居的帳篷,這樣安排,方便雲輕狂為她和夜無煙醫病。

  夜無煙的帳蓬裡似乎還亮著燈,看樣子他還沒睡。帳篷前十步開外處,站著好幾名侍衛,皆是身著黑衣,好似和夜色融在了一起。

  瑟瑟緩步走到一個侍衛面前,輕聲道:「我想見你家王爺,煩請代我稟告一聲。」

  那侍衛抬眸看了一眼瑟瑟,沉聲道:「不用稟告,王爺知曉你會來,所以正在等你。」

  瑟瑟沒想到夜無煙竟然在等她,很是出乎意料,怔了怔,緩步向帳篷走去。彼時作為他的側妃,她都不曾深夜主動去他的寢殿找他,沒料到,如今反倒要去尋他。想想有些不妥當,但是,剛才那位侍衛說,夜無煙正在等她。瑟瑟在帳篷門前靜立片刻,還是掀開門簾走了進去。既然來了,也沒什麼好怕的。

  夜無煙居住的這座帳篷明顯比瑟瑟居住的那間要大,裡面擺設也很華麗。幾案上的燭火燃燒著,將帳篷內照耀成那種溫馨的橘黃色。

  帳篷內靜悄悄的,充斥著淡淡的青草藥香,沒有一個侍女,瑟瑟覺得很奇怪。她向前邁了兩步,便忽然好似被雷擊一般釘在了當場。

  這間帳篷裡沒有屏風,所以瑟瑟的視線從燭焰上流轉而過,便望到了那張大床上。那是一張紅木雕琢的大床,秋香色帳幔低垂著,卻並沒有嚴嚴實實地合住,而是半開半掩,是以瑟瑟便瞧見了大床上那繾綣的一幕。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沒有看到這一幕。

  如果早知帳篷內是這樣一幕,她絕不會進來。

  如果,如果有如果就好了。可是,沒有如果,此時她已經站在了這裡,明明白白地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夜無煙似乎是半倚在床榻上,伊冷雪是半坐在床榻上,此時兩人相距甚近,伊冷雪的櫻唇正印在夜無煙的薄唇上。從瑟瑟的角度,只能看到伊冷雪的側臉和一頭披散的墨發。她緊緊樓著夜無煙的脖頸,而夜無煙的手臂環抱在她的纖腰間。深絳色寬袍和純白色衣衫相互襯托著,在燭火下是那樣分明,卻又是那麼和諧。

  不是說伊冷雪已經走了嗎?不是說,夜無煙在等著她嗎?為何,等著她的是這樣一幕?

  瑟瑟雖說經歷了一次人事,但在情欲上,她畢竟還是青澀的小女子,這一幕看的瑟瑟頭腦發熱,一顆心狂跳。她想轉身離去,腳底卻似乎是生了根,竟然挪不動,或許是太震驚的緣故吧。

  就這麼一躑躅,夜無煙已經察覺到了。他緩緩推開偎在懷裡的伊冷雪,便看到了站在帳門前的瑟瑟,瑟瑟便也清楚地看到了夜無煙。

  他此刻是斜倚在床榻上,狀似慵懶,眼中神色卻極清明。看到瑟瑟,他似是有些驚異,修長的眉挑了挑。鳳眸微眯,眸中墨靄似乎深了一層,目光灼灼地從瑟瑟臉上逡巡,似要將她的反應盡收與眼底。

  不知為何,瑟瑟一看到他那深幽研判的眸光,一顆心緩緩沉靜下來,玉臉上神色淡漠,沉靜如水。

  她勾唇淺笑,淡淡說道:「今日王爺捨命救了瑟瑟,瑟瑟甚是感動,本想來向王爺致謝,不巧打擾了王爺和祭司,這就告退,你們莫要掃了興致,還請……繼續。」言罷,瑟瑟飄然轉身,便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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