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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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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指的位置在右邊,那裡正站著和碩鄭親王濟尓哈朗。我稍稍一愣,濟尓哈朗面色平靜,目光中隱有鼓勵之色,於是應了聲:「遵旨!」快步走到濟尓哈朗身側,靠著蟠龍柱站定。 從我站立的角度,能很清晰地看到哲哲的正面,她雙肩低垂,雙手不安地半握,面前的案幾上擺放著一鋪墊了明黃綢緞的託盤,盤內左側擱著一枚玉璽,右側擱著一冊文書。 皇太極瞥了我一眼,似是松了口氣,揮手示意祝禮官繼續。 「奉天承運,寬溫仁聖皇帝制曰:天地授命而來,既有帝皇一代之治,則必命匹配心腹視為皇后,贊襄朝政,坐立雙成,同立功德,共享富貴,此乃亙古之制,位守三綱五常,系古皇帝等所定大典。今朕登基為帝,當仿古聖皇帝所定之大典。又蒙天佑,得遇大妃系蒙古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特賜予冊寶,位出諸妃之上,命為清甯宮中宮皇后。你務以清廉、端莊、仁孝、謙恭之義訓誨諸妃,更以賢德之訓,使天下婦人仿法。勿違朕之聖意!大清崇德元年七月初十。」 「臣妾遵旨!萬歲萬歲萬萬歲!」哲哲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皇后免禮!」祝禮官唱了聲喏,將託盤端起,象徵性地交到了哲哲手裡。 哲哲雙臂展開,牢牢地將託盤奉於手中,我見她雙靨泛紅地在掩飾自己的激動與緊張,可惜情緒不得完好控制,微微戰慄的手指仍是將她的內心洩露無遺。 「奉天承運,寬溫仁聖皇帝制曰:自開闢以來,有應運之主,必有廣胤之妃。然錫冊命而定名分,誠聖帝明王之首重。哈日珠拉系蒙古科爾沁之女,秉德柔嘉,持躬淑慎。朕登大寶,爰仿古制,冊為關雎宮宸妃。大清崇德元年七月初十。」 我的心思正放在哲哲身上,冷不防祝禮官朗聲這般宣讀出來,竟是不由得一愣。 「關雎宮宸妃領旨謝恩!」祝禮官再次提醒我。 我心跳加快,尷尬地扯了個笑容,正欲踏步站到哲哲身後去,皇太極在臺上又是沉聲一指:「你莫動,不必謝恩了。」回手指向祝禮官,「你繼續……」 滿朝親貴頓時又向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奉天承運,寬溫仁聖皇帝制曰……娜木鐘系阿魯阿霸垓部之女……冊為麟趾宮貴妃…… 「奉天承運,寬溫仁聖皇帝制曰……巴特瑪?……冊為衍慶宮淑妃…… 「奉天承運……布木布泰……冊為永福宮莊妃……」 隨著一道道旨意的下發,娜木鐘、巴特瑪?、布木布泰三人依次從祝禮官手中接過各自的冊文,而後按照位份的高低分別站到了哲哲身後,四人連同十數名後宮妃子一齊向皇太極行三跪九叩的大禮。 少時禮畢,皇太極緩緩從臺階上踏下,大步往門外走去,哲哲落後他半步之隔,手捧皇后玉璽及冊封文書,亦步亦趨。 娜木鐘、巴特瑪?、布木布泰等人緊隨他二人之後,魚貫而出。 我站在原地不知進退,眼瞅著文武大臣都走出崇政殿了,凝神想了想,問道:「照規矩,我該跟去,還是留在這裡?」 身側久久沒有回應,我猛地回頭,愕然發覺濟尓哈朗早不知去向,原先的位置上不知何時竟已變成了多爾袞。 我瞪大了眼,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皇上仿漢制,可惜我對漢人的東西不熟。」他湊近我,吃吃地笑,「不過……作為封後大典上唯一不用下跪的女人,你算不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委實不願再和他多有糾葛,左右瞧著大殿上已是人去殿空,忙甩袖大步朝外頭走,卻不想抬腳才跨出一步,左手手腕便被他一把抓住。 「做什麼?」我低叱抽手,無奈被他箍得死死的,甩鼎不開。「睿親王請自重!」 「自重?」他呵呵一笑。 我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發寒,為何他的表情明明是在微笑,我卻感覺不到半分的善意? 「撒手!」我心慌意亂,右手對的面門虛劈一掌。 他側頭避過,我順勢抬腳去踢他膝蓋,卻不料被他搶先屈膝頂了回來,同時右手微微一擰。 我「哎呀」一聲痛呼,左臂頓時被他反綁於背,疼痛難當。 多爾袞右手擰著我的左臂,左手繞到我身前,突然用力將我的腰肢摟緊。他的前胸撞上我的後背,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節奏的心跳,沒過多久,耳畔響起他陰陽怪氣的笑聲,「嫂子真是好狠的心!」 我掙扎了幾下竟是完全無法動彈,不由得怒從心氣,火道:「你想以下犯上不成?」 多爾袞不答反問:「這便是濟尓哈朗督導了一個月的成果?」他冷笑,呼吸吹散在我頭頂,「想學騎射刀劍,為何不直接來找我,卻非得找他?論起行軍打仗,他難道能比我更厲害麼?」 我疼得額頭上直冒冷汗,哪有工夫探究他話裡的其他意思,只得叫道:「睿親王貴人事忙,我不敢勞您大駕……」 「那我打明天起會很閑!」 他鬆開手,我揉著發麻的胳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打明天起我會很忙!」 「忙什麼?忙著做你的宸妃娘娘?」他陰冷地笑,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你絕不可能會忙……」 我懶得再多和他作這種口舌之爭,覷空扭身跑出了崇政殿,狼狽地撒腿往後宮跑。 多爾袞倒還算有點忌憚,沒有上攆著追來,等我氣喘吁吁地跑進了翔鳳樓,穿樓而入時,卻驚訝地發現滿院子跪滿了人。 我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群妃子們,向皇太極與哲哲二人行完三跪九叩大禮後,紛紛起身。皇太極站在中宮的臺階上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隨後撇下一眾妻妾,大步往翔鳳樓走來,身後儀仗扈從緊隨其步。 在與我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突然低柔地扔下一句話:「雖然你未必稀罕,但該給你的,我必然要給你……」 我心頭一暖。 側頭看向我住的東屋,那裡的門頭上已然掛起一塊匾額,「關雎宮」三個金燦燦的大字猶如一縷陽光溫柔地照暖我的心房。 七月初十這日,皇太極一口氣敕封了一後四妃,哲哲住的中宮賜名「清甯宮」,我住的東宮賜名「關雎宮」。布木布泰原住我對面的西宮,此刻卻被迫搬去了西南首的次西宮,把屋子讓給了娜木鐘。西宮賜名「麟趾宮」,次西宮賜名「永福宮」,而位於後宮東南側的那間次東宮卻賞給了巴特瑪居住,宮名賜名「衍慶宮」。 除此之外,皇太極還把皇宮正南宮門賜名「大清門」,八角殿賜名「篤恭殿」…… 大清仿明,定下「一後四妃」後妃制的同時還定下了公主制,規定皇后所生之女稱「固倫公主」,妃子所生之女及皇后的養女,稱「和碩公主」。 不過事前誰也料想不到布木布泰會被連降兩級,名分居然排在了娜木鐘與巴特?之後! 皇太極做出這樣的安排分明是有意的!一方面壓制了哲哲為後的氣焰,一方面抬高了察哈爾福晉的聲望,從而達到後宮勢力的均衡。 誰也沒占到誰的便宜! 哲哲固然為後,娜木鐘和巴特瑪?的榮升,也註定了布木布泰的降位。 三升一降之間,所隱含的深意,不言而喻。 秋日的夜晚已透出一層薄薄的涼氣,可是屋內仍未到使用地炕的時候,我有些怕冷地往他懷裡縮了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皇太極一手攬著我,一手輕輕擱下指尖的筆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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